往日余威
些热。
“出去吧,我给你去煮点醒酒的汤喝。”
刚要动身,柯茯苓却一把拉住了他。
柯茯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喝了酒就这样趁夜摸进了人家房间里,床榻下,现在还拉着雪云珠的胳膊,他喉咙发紧,似乎不说点什么,就要窒息。
“雪云珠,我们可以算朋友吗?”
问完这句话他几乎不能去看对方的眼睛,脆弱席卷了他。
雪云珠心思细致察觉到他的不寻常,还是先从床下爬了出去,这次没有被阻拦,搭在胳膊上的手也像终于脱了力松懈。
随后他伸手,抓住了要从他衣摆上滑落的手,用力一拽,将人拽出来了。
猛然倒地,两人交叠着扑倒在地,雪云珠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不悦地皱眉,柯茯苓身上有着一些花果香味,此刻却被酒气侵染,雪云珠却贪恋这种被对方紧紧贴靠的感觉。
雪云珠反常地伸手环抱住对方的腰枝。
雪云珠说:“不要动。”
柯茯苓晕晕的,当真乖乖听话任由他摆布。
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东宫里的嬷嬷叫起来他和华阆,给他们洗漱,擦脸收拾好后赶他们出去玩,树上的果子砸中了他的肩膀,华阆矮上许多,凑上来帮他摘掉,然后紧紧抱住他。
“你好香。”
“都是酒气,有什么香的?”
月光照进来,或许是为了月光,雪云珠难得表露真心:“茯苓,在这个塔中真正被囚的……只有我一人,我知道你与皇上情谊匪浅,不论你因为什么被关进来,你迟早有出去的一天。”
“出去了会怎么样?”
“你若是出去了,我们便做不得朋友了。”
雪云珠猛然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柯茯苓见他胸膛起伏,凑上去看,雪云珠,堂堂八尺男儿,比他大个十岁,快要到而立之年,面容冷峻得像个冰雕一样,现在在落泪。
泪水滑到他的脸颊上,柯茯苓凑上去,舔了那泪水,好咸。
雪云珠怔怔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双手捧起对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唇齿纠缠间,努力品尝对方的苦涩与难堪。
柯茯苓想他或许无法完全理解雪云珠,雪云珠也无法理解他,相伴这些日子,却在努力磨合,他们应当是朋友。
而且柯茯苓认为他们应当已经超越了朋友。
华阆总是在向他索取宠爱,柯茯苓却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向人索取宠爱的感觉这么好。
他们短暂地分开相碰的嘴唇,眸光沉沉,凝视对方,他对雪云珠说:“抱我去床上。”
雪云珠手缠上他的身体,带着他起身,抱他上了床榻。
柯茯苓问他:“你为什么吻我?”
看着对方现在才开始在脸上攀上红霞,皱起的眉头,刚刚哭过而痛苦的神色,对方怔住了,失神看着他,脸上透露一些隐忍,最后化为了不甘。
因为他知道得不到,他十分克制了。
柯茯苓心里知道了答案,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他好像对谁都这样,华阆喜欢着他,他坦然接受,雪云珠对他动情,他有些惊讶,却意外地接受了。
雪云珠试探性地握住他的一只手,见他不反抗,雪云珠盯着那只手,将它合成拳,双手轻柔地覆盖上用下巴抵住,眼神脆弱,斟酌着问道:“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奇怪吗?毕竟我们才相处了不到两月。”
柯茯苓自小便跟在华阆身边,华阆见他第一面就很喜欢他,自此身边再无人接近他,他是有些不懂平常人要多久才会喜欢上一个人。
“时间长短结果会有不一样吗?”
雪云珠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要我说吗?没有。”
柯茯苓有些惊讶了:“你怎么这么肯定?”
“就是没有。如果你觉得我恶心,我可以从此尽量不再多见你……”
雪云珠这话说的很直白也很自卑,柯茯苓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里一共就两个人我能说上话,如果你不见我了,我会很伤心。”
柯茯苓此时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人,可怜见的,雪云珠沉默半晌,生出一些羞愧来,毕竟自己大了十岁。
而柯茯苓,是皇帝近臣,本该有自由的人生,大好年华难道真的会耗在塔里吗?
他想到什么,问柯茯苓:“我听说你想出去踏青?”
柯茯苓此刻眼里冒着光,才恢复点往日的神采来,问他:“你有办法?”
“现在不知道行不行了?跟我来吧。”雪云珠起身,将将要走,柯茯苓凑上来覆住他的嘴唇。
雪云珠好像很生涩,柯茯苓也记不太清自己和华阆是否有过亲吻的经验毕竟那次都是幻境,但是他好像生来就很会吻。
慢慢攀上脊椎的酥麻和惊人的刺激,银色月光下用来谈心的嘴唇,才察觉到的心意,和乱人思绪的罪魁祸首。
揉成一团乱麻吻在一起。
雪云珠呼吸凌乱不堪。
分开时,柯茯苓的唇舌仍恋恋不舍,牵扯出一丝津液,温软的触感。
柯茯苓第一次产生那样的念头:这样软的舌头,若是舔上我的逼,会是什么感觉?
随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两人意乱情迷,最是心神相通之时,本该情意绵绵的眼神,回避了雪云珠的注视。
但是也能感受到雪云珠落在自己脸上那道视线,探究和喜悦,喜欢和无奈,他的眼神甜腻又苦涩,如有实质般。
雪云珠把柯茯苓侧过头的举动当做害羞。
两人就那样一言不发手牵着手下楼。
两人路过大殿的那层楼,路过书房,路过雪莱住的那层楼,听她在小声打鼾便不再打扰,又继续往下一直一直……
到了一楼,柯茯苓没有再来过,他被带进来的那扇门前。
那时他在痛苦于君心难测,日日相伴的人手握权柄竟变得陌生,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加大,自己的前路便是这座黑暗的塔。
他握紧牵着的雪云珠的手,雪云珠与他相视,笑容如春光和煦,让他些微心安。
雪云珠牵着他走到那扇门前,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外面仍旧有士兵把守日日夜夜,不知道多久。
他牵着柯茯苓转身走向楼梯口,在侧边有个很窄的间隙,雪云珠白色才终于放开他的手,白色身影隐没入黑暗中,窸窸窣窣一阵后,黑暗中,雪云珠伸出手来。
柯茯苓牵着手也钻了进去,底下竟有一个三角暗格,暗格后方开了一扇小窗户。
柯茯苓心跳如鼓,随着惊喜而来还有更大的疑云:如果这里有办法出去,那为何雪云珠不逃?
雪云珠轻轻推开那扇窗,窗外是塔外草木葱郁的景象。
柯茯苓早就知道春天来了。
两人翻出窗外,相视一笑,来不及言说,雪云珠拉着他就往外跑。
这里出来周边竟然没有什么人看守,路也像是刚修好的,两人跑起来十分滑稽狼狈,柯茯苓忍不住笑。
边跑边笑,感染了雪云珠,雪云珠也笑出声来。
到了一处看起来像墙根的地方,才知道两个从山上跑到了山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外。
累的趴在墙根边,穿着一袭白袍的神仙般男人和俊郎清秀的少年,此时都很不体面地瘫在地上喘息。
怕是路过的狗都要回头看看这俩古怪的人。
柯茯苓一拍雪云珠的手,问他:“那雪莱醒过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