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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舒梵低头看着他清俊的脸上布满泪痕,漆黑的睫毛上海沾着水渍,心里也说不出的酸楚,一颗心软化下来,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面颊。

他看着清瘦,实际上重得很,靠在她肩头她觉得有些吃力,想把他推回床上。

可他的双手静静缠着她,怎么都推不开,她后来只能放弃了。

夜深了,她想要走也没办法走,只好和他一道和衣躺在塌上歇息。

窗外一轮明月照耀着凄清的殿宇,四周空旷而寂静,舒梵侧头望着他,抬手抚摸他的脸颊。

多好看的男人,面白如玉,轮廓分明,连睡着时都这么英姿勃发,却是如此的诡谲难测,心狠手辣。但凡帝王之路,就没有不这样的吗?

可这个人,对她却是数十年如一日,偏执成魔。

她在心里叹息。

很快到了腊月,长安下了一场大雪,温度很快降到冰点。舒梵早上起来,池子里的水都冻结了,门口的两棵柿子树上也挂满了白皑皑的霜蔼。

她搓了搓手,宫人忙递上来一个手炉。

她回头问:“太子殿下呢?”

“在东宫聆听太傅教诲。”

早在两年前,皇帝已经太子准备了自己的班底,更让裴鸿轩做他的老师,精心培养,这两年孩子也成熟了不少。

舒梵却迟迟不敢去见他,只在远处偷看,对于这个孩子,她心里是有愧的。

“为什么不去?”昨日李玄胤问她。

舒梵默了会儿道:“他应该不太想看见我吧?”

“他日日都在思念他的母妃。”他的语气有些冰凉,“你不止没有良心,连他的心也不懂。”不知是在说儿子还是在说自己。

她没话说了。

他却将她拥入怀里,只是用的劲大了,手臂微微颤了一下。

舒梵见他目露痛苦,才想起他曾经为了救过她受过伤,心里更是难言滋味,连忙让宫人去找太医来。

太医来帮忙上了药才退去,殿内仍残留着药香味。

舒梵接过宫人手里的碗,递给他。

他没接:“你喂我。”

舒梵:“……”

两人四目相对,他幽沉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很镇定,也很执拗,但舒梵更多的读出了一中耍无赖的味道。

他以前可不会这样……他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是无所畏惧顶天立地的,哪怕处于逆境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同情,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登顶的狠人。

她头皮发麻,只能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他启唇将粥给慢慢咽下,目光仍望着她,像是看不够似的。

舒梵干笑:“府上还有事,我得回去。”

“我陪你回去。”他淡淡。

舒梵:“!”

她后来还是说算了,不用了,她不回去了。

第49章 晋江

夜间实在冷, 舒梵用过晚膳去看过弘策,他还在写字,裴鸿轩在一旁教导他, 在他昏昏欲睡时提溜起他的脑袋。

弘策可怜巴巴地多看了他一眼, 只能坐正了,继续写字。

舒梵有些心疼, 又实在不好在这个时候过去,便只是藏在帘帐后。

后来裴鸿轩离开了,她还没走, 只远远看着弘策捧着一晚羊奶喝。

李玄胤这时来了:“还未用晚膳?”

弘策吓得差点打翻了羊奶,忙起身向他行李。

平心而论,皇帝对待三个孩子的态度虽然都很严厉, 但对弘策算是最和蔼的。这个孩子是帝后年少时一路走来的结晶,意义非凡, 又是长子,未来要承继大统, 自然多花些功夫。

他时常将弘策带在身边教养, 只要没有朝政大事,便和孩子待在一起,父子感情也很亲厚。

只是,弘策到底是有些畏惧他的严厉。

“你想念你母妃吗?”李玄胤问他。

弘策的眼眶立刻湿润了,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母妃真的会回来吗,父皇?”

他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仿佛要寻得一个答案。

李玄胤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躲在帘子后的舒梵已经热泪盈眶。

她颤了颤, 想上前拥抱孩子,奈何脚下却像是生了根, 怎么都过不去。

李玄胤抱着孩子安慰:“她一定会回来的。”

回到寝殿里,舒梵更加睡不着,被子压在身上沉甸甸的,她感觉殿内冷得像冰窖,而自己就是缩在乌龟壳里的乌龟。

身上忽然一沉,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李玄胤捉住了她的手,空着的手里拿着一盏油灯。

因为这片刻的火光摇曳,他已经精准地握住了她藏在棉被下的手。

舒梵心里紧张,望向他:“陛下……”

“你叫我什么?”他脸冷冰冰的。

“……李玄胤。”

他仍是没什么表情,因为没有冠发的缘故,一头如墨般的发丝从肩头垂落,愈发衬得面如冠玉,高大俊美,说不出的矜贵凛然。

也没什么动作,可就这样望着她,那种暗含压迫的视线已经逼得她说不出话。

舒梵咬了下牙齿,无奈地说:“玄胤。”

他紧皱的眉宇终于松泛了一些,拉了她的手将她拽起。

舒梵下一刻就跌入了宽阔平展的胸膛,心跳得无以复加。

她想要挣脱,但他已经牢牢握住了她的肩膀:“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和弘策都很想你。”

她心里如被细针戳了一下,半晌的无言。

他的吻落在她颊畔,吻去她的泪水,咸涩的味道,不知有几分是懊悔,有几分是难受。

“你不喜欢我了吗?”他吻着她滚烫的脸颊,鼻息间有酒气,吻得她微微战栗。

舒梵眼眶有泪水。

怎么可能呢?就是因为太喜欢他,才不能忍受,日日受良心的谴责。

可若非他如此执拗固执,她又怎么还能见到他和弘策?

他紧紧扣着她纤弱的背脊,将她拥在怀里,细碎的吻落在她面颊上。

舒梵微微颤抖,到底还是陷入他宽阔的怀抱里。

红烛熄灭,这一晚,他埋在她颈侧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终于有了一个好眠。

他抱着她时,薄唇微启,声音在暗夜里几不可闻,但舒梵还是听到了:“舒儿,你有没有想过朕?”

“朕真的很想你。”

“不管他们怎么说,是穷兵黩武也好,是不仁不善也罢,朕只想要你回到身边。”

……

有些话,也许只有在黑暗里才能倾诉出来。

舒梵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眼泪还是打湿了枕畔。

翌日他握着她的手去见弘策。

弘策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喊着阿娘扑入了她怀里。

舒梵紧紧抱着他,一颗心也像是在火油里煎熬着。

李玄胤将他们抱在怀里,笑了。

承平十一年,瑨帝纳新后,年底就昭告了朝内上下。

只是,关于这个新后的消息一开始瞒得严严实实,不止朝中上下在猜测,后宫也是议论纷纷。

很多朝臣甚至觉得皇帝吃错药了。

之前就有朝臣不止一次觐见皇帝恳求皇帝立新后,皇帝不听算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给扣一顶“藐视君上、藐视先皇后”的帽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拖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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