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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爷子看向秦敬。
其实他也接到了秦勖的电话,现在看来,应该是紧随其后打的。
秦敬正要开口,秦老爷子打断:“好了,先让你大嫂去休息。”
许婉云也没多说,皱着眉,让秦庄扶上去。
秦敬知道,其实秦勖一直是老爷子手把手带着的,秦庄夫妻俩压根管不住。
现在变成他要跟老爷子要个说法,这就很不好办。
欧阳医生又跑一趟秦家大宅,给秦冕看过情况,没什么大碍,毕竟十六了,在国外高蛋白吃得多,身体厚实,抗揍。
就是跟晏雪似的,因为被拖进玫瑰花地的时候,被刺了皮肤,贴了许多创口贴,另外脸上挨了秦勖一拳,嘴角裂开,脸肿了半边。
秦敬被老爷子说了两句“教子无方”后,在房间里大骂儿子不管用:“你白长这么大个子?你不是在学校还跟人打架?秦勖打你,你不还手啊?!”
秦冕嚷道:“我已经还手了,他力气太大了!”
秦冕才十六,的确是矮了些,但是第一次对成年男性的暴揍有了直观的感受,刚才隻感觉秦勖的手臂跟铁钳似的,把他从床上拽下楼,有多个瞬间他整个人都腾空了。
“他们都是神经病吧?小的也是神经病。不正常!”
顿了顿,他想起秦勖说的话,捂着嘴角问:“爸,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打过电话给你?难道你默认让他来打我?”
“别乱说,爸爸会这么做吗?”
秦敬皱着眉,“为了外人打自己弟弟,秦勖这小子,我看是缺教训。”
大晚上,鸡飞狗跳一顿。
最后秦老爷子上床休息时,周管家一边帮忙整理被子,一边道:“大少爷刚才让我把玫瑰花田给整顿了。”
从秦勖十多岁开始,秦老爷子就一点点地把大宅一些权力放给他。
所以,他是能差使周管家做这件事。
秦老爷子也没有阻止,躺下去时隻叹气:“为了外人,伤了自家人和气。”
周管家听了,手一顿,没敢接话。
他想起老爷子晚上接大少爷电话,似乎也说了什么“秦冕到底是你堂弟”“要分的清里外轻重”之类的。
-
医院。
秦勖重新衝了澡,换上柔软的睡衣,动作轻柔地上床。
本来他怕压着晏雪的肩,临休息前说是分床,但小家伙委屈的低头,小手扭着他的衣角,可怜极了。
秦勖舍不得让他再难过,便又是一起入睡。
等晏雪熟睡,他请阿姨照看,才临时回了一趟秦家。
现在躺回去时,睡梦中的晏雪仿佛感知到了,立刻就贴过来。
秦勖怕他翻动伤了肩,连忙伸出捂暖的手掌,握住柔软的小手,侧过脸在他头髮上亲了亲。
夜深人静时分,秦勖深切地意识到到一件事:
他的小猫,能依靠的人只有他。
晏雪是疼醒的。
右肩的隐痛像是有人一下下地往骨头缝里砸钉子,涟漪一样一层一层地透出来。
一睁眼,便已是可怜得眼泪汪汪。
秦勖在床边一直看着,见状俯首靠过去:“小猫?很疼是不是?哥哥叫医生来。”
他一隻手覆在软糯的小脸上,一隻手去按呼叫。
医生来得很快。
检查的过程中,晏雪一直紧紧地握住哥哥的手,不管被转到哪里去,漆黑的大眼睛始终看向哥哥。
仿佛哥哥是他的止痛药。
一大早,许婉云和秦庄来医院探视。
秦庄去公司后,许婉云陪着晏雪吃过饭,把人哄着入睡,才回去。
饭后小憩醒来,晏雪恢復很多。
他让哥哥抱着,从镜子里看到受伤的后肩。
由那根圆圆的木棍子杵上去的中心,像周围辐射开去,一片青青紫紫甚至发暗发灰。
秦勖将宽松的薄衫拉上单薄的小肩膀,低头隔着薄衣在肩头轻吻。
“很快就会好起来,也不会留下痕迹,小猫,别担心。”
晏雪垂着大眼睛,细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动,看清哥哥眼里比自己更加沉郁的忧心。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哥哥过分英俊的侧脸上,轻轻问:“哥哥,我画的玫瑰花是不是没有了?”
“在,哥哥去拿回来了。”
秦勖抱着他坐到靠露台的沙发里,转身取出从花房取回来的画与颜料盒等物。
晏雪看到熟悉的物件,眼睛都一亮,眯起眼睛仰视高大的哥哥,乖巧地说:“谢谢哥哥。”
秦勖笑着,在他的小脸捏了捏。
画布徐徐展开,铺在画架上。
当时晏雪猝不及防地被碰到,整个人倒向画架时,打翻了颜料盒,此刻,凋零玫瑰的上空,是一大块黑灰的颜料污迹。
枯败,凌乱,甚至阴暗。
秦勖看他望着画架,定定地出神:“小猫?”
晏雪指了指颜料盒,声音软软地道:“哥哥,我想画完。”
秦勖没有阻止,帮他准备好颜料。
一整个下午,秦勖望着他的小猫,安静地左手捏着画笔,一点一点地将整片玫瑰花的天空染成了狂风暴雨来袭前的乌云密布。
凋零的玫瑰花瓣,或是散落在地面,混进泥泞之中;或是被风卷入搬空,只剩半片残花隐隐透着一点点的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