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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少女温暖的话语如同羽毛一样将少年包裹。

那一刻,他心底燃起了野火燎原般的心动。

如临大敌

身侧闷不啃声的林柏楠快要着火了。

袁晴遥没察觉, 她指尖轻戳他的手臂:“总之呢,我们要好好保护你的这双手臂,我还指望你将来发明出个机械腿, 我还期待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你送我一个自制的机器人呢!”

她发射出带星星的眼波, 渴望之意过于直白, 惹得他的动作和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林柏楠收回视线,盯着天花板, “随口”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样的机器人?”

“我要一个方头方脑会走路的机器人!”袁晴遥来劲儿了,进入畅想, “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体,白色的, 走路同手同脚, 眼睛会发光,能当手电筒用,还要会说话!早上对我说早安,晚上对我说晚安,再跟我聊上几句……”

越说越异想天开, 她羞涩地抿住嘴巴, 观察林柏楠的表情——

果然,他眉心起了褶皱!

他在嫌弃她说大梦话了!

“我瞎说的!我电影看太多了!林柏楠, 你送我什么样的机器人我都喜欢啦。”她连忙纠正,手摆得好似雨刮器,又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神秘兮兮地捂嘴笑, “预告一下,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已经拿好主意了, 尽情期待吧。”

“是什么?”

“怎么能泄露机密呢?明年你就知道了。”

“嘁,吊人胃口。”

袁晴遥笑而不语,舒爽地松了松肩头:“你刚才在听谁的歌呀?有没有推荐的歌曲或者歌手?”

林柏楠方才压根就没有在听歌,但她既然这样问了,他便伸手去够床头的p4,开机、播放音乐,分一只耳机给袁晴遥:“给你分享我的新歌单。”

“哇!好期待!”她手指捏住耳机,塞进耳朵。

一只耳朵有乐曲悠悠流入,另一只耳朵听见他说了一句“喜欢哪首告诉我”,她眸光炯炯,对着他点点头。

“……我就看看你有没有音乐鉴赏能力。”他眼中蕴藏着微妙的情绪,只字不提他想知道她喜欢哪首歌,是为了搜琴谱,搜不到就让老鬼扒谱子,然后,弹给她听。

被揶揄了,她没有不高兴,而是殷殷地问:“我从喜欢的歌里挑一首,你下次弹吉他唱给我听听,好不好呀?”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戳他的心窝子,他“不情不愿”地响应:“可以考虑。”

窗外,无垠夜色,屋内,曲调悠扬。

沐浴露的香气同歌声一并在两人之间流淌,那天的袁晴遥,没给林柏楠“留活路”,几曲之后,她睡了过去。

他侧过头,静静地注视她——

她睡得安稳,呼吸均匀平缓,白里透粉的小圆脸犹如掐得出水的水蜜桃,睫毛纤长卷翘,鼻尖小巧可爱。

倏然,她的手在身侧胡乱摸索,入睡时习惯了抱着他送的那个猫咪抱枕,现下怀中空落落的,她无意识地摸啊摸……

她抱住了他的胳膊。

继而,她扭了扭身子,找到最舒适的姿势接着和周公会面,脸颊贴着他的皮肤,鼻息挠得他痒痒的,属于她的融融温热,又一次打乱他的心跳节拍。

扑通……

扑通……

左心房猛烈地敲打胸口,林柏楠浑身僵硬得如一尊石像,他无法将眼睛从袁晴遥的身上移开。

她安然甜美,就那么不设防地在他的身边沉入酣眠。

近在咫尺,他抬手便能触碰到她的肌肤,他翻身便能将她拥入怀中,他低头便能吻上她的额头,终了,他的眸光驻足在她如花瓣般娇艳欲滴的唇……

林柏楠绝不会做出格的事。

任何不经过她同意的亲密举动都是对她的亵渎。

那晚,林柏楠只是安安分分地欣赏袁晴遥恬然的睡颜,平时不敢明目张胆地长时间看她,今天就贪心一回、放纵一回,用眼睛多抚摸她几回。

情到最浓时,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用鼻尖轻轻地碰一下她的发顶……

心满意足了。

他的唇畔漫起浅笑,睡着被人盯着看总归很奇怪,于是他收起了目光,空闲的那只手摸到手机,单手拆下手机壳,“那个”掉落在了床上,他两指将其夹起,拿到眼前——

是一张两寸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天安门,其实只是一副天安门挂画,挂画油亮还反光,假的有些滑稽。

城门前,一位老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老人笑容慈祥,小男孩直挺挺地站在老人旁边,稚嫩的脸庞绷得很紧,瞧起来紧张又臭屁。

这是五岁那年,春节前,林柏楠和姥姥在照相馆拍摄的。

这是他和姥姥的最后一次合影,也是他最后一张自行站立拍下的照片,姥姥去世后,他便将这张照片藏进了手机壳,算是缅怀他已失去的——

姥姥,和站立能力。

照片陈旧泛黄,记忆亦然,他将照片翻到背面——

一枚星星贴纸乖巧地躺在白花花的油纸上。

时间的冲刷让表面的荧光涂层全部脱落,即使在黑暗处也不会发光了,但星星的形状完好,毕竟主人对它呵护有加。

关于那天的记忆依旧鲜活,八岁的袁晴遥画着“吓死鬼”的舞台妆,龇着红一片白一片的牙齿,从快要破洞的塑料袋中掏出“星星”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场面不算美好……

或许,却开启了他对她的喜欢的。

不止星星贴纸,林柏楠留着袁晴遥送的所有东西。

包括那个白色的小风扇,坏了、修好、坏了、再修好……直到彻底报废,他也没舍得扔。

说是两人一起使用,风扇立在课桌的“三八线”上,但始终面朝他的方向,扇片旋转吹出清爽的凉风,一吹,就是好几个夏天。

以及那个灰不溜秋的握笔器,他也没丢掉。那天,袁晴遥被家人接走了,蒋玲在背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袁晴遥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桌抽屉,书本、零食、水杯、水彩笔……倾泻而下,还有一个自动卷笔刀。

蒋玲将他放回轮椅,归整好物品,转动卷笔刀的摇把,仔细检查了一番:“楠楠,你明天记得跟遥遥说一声,要是卷笔刀摔坏了阿姨给她重买一个。”

聪明的小男孩了然,卷笔刀就放在她的抽屉里,她骗他说没带卷笔刀是为了帮他削铅笔。他嘴巴抿成一条线,末了,左手抓起在桌上躺了一整天的握笔器,塞进口袋。

林柏楠回想着过去的点滴,恰时,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望向门口,只见林平尧推开门:“遥遥……”

林柏楠对着林平尧比“嘘”的手势。

看着熟睡中的袁晴遥,林平尧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露出温和的笑容,用唇语说道:“客房收拾好了,你等会儿过去睡客房吧。”

林柏楠点了点头。

待林平尧离开,林柏楠一点一点地从袁晴遥的怀抱里抽出了胳膊,没吵醒她,他将照片收进手机壳,摘下她的耳机,轻悄悄地移上了轮椅。

她大半截身子躺在床上,小腿耷拉在地上,他帮她脱掉拖鞋,抬起她的小腿搁在床上,她随着他的动作翻了个身,跟只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小只。

不愧是五个闹钟都闹不醒的人,她此时竟然还睡得香甜,他拉过枕头,想给她垫在脑袋下面,才发现她的头发没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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