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三嗷
日,满朝上下都在称赞皇后心慈好善,深仁厚泽,从不为难朝臣。
姬恂:“……”
听着像是在影射谁似的。
很快就到了腊月十五。
皇室的嫁娶极尽奢华,连最开始璟王府那敷衍的成婚礼对当时没见过世面的楚召淮来说都算显赫了。
帝后成婚,更是难以想像的盛大隆重。
一大清早,从白鹤知府上到宫裏的路便遍布红绸,喜气洋洋。
楚召淮并未从存淮堂边的宅子上轿,而是住在白鹤知府上,由舅舅为他打点一切。
白鹤知并未成亲,可瞧着楚召淮穿上繁琐奢靡的凤冠霞帔,眼眶微热,莫名有种嫁女儿l的错觉。
上了迎嫁花轿,从大明门进入皇宫。
一切和两年前截然不同。
楚召淮想。
两年前他坐在花轿上,只觉得前途渺茫,煞神一脚就能蹬死他。
哎,旁边有户人家出殡嗷,要不花轿和棺材互换一下,将他抬着直接埋了吧,多省事儿l。
现在却是怀着对未来的期翼,只想着快些见到姬恂。
整个京城人尽皆知封后之事,本来男后很难被寻常百姓接受,就算不排斥也会有些人嘴欠要议论几句的。
宫中侍卫穿着飞鱼袍骑着高头大马,将一个个盛着铜钱的喜包往人群中砸。
走一路洒一路,豪横得令人咋舌。
不少人都拿到了喜包,自然吉祥话一堆一堆地往外冒。
“陛下和皇后当真伉俪情深!”
“苦尽甘来啊!”
“龙凤呈祥,百年好合。”
楚召淮端坐华贵花轿上,听着一路的吹吹打打和百姓的喧闹声,终于到了皇宫。
他不太懂皇室的种种礼仪,规规矩矩跟着拜这个拜那个。
和两年前不同的是,始终有一隻手牵着他,极尽温和地引着他走完繁琐的礼制,并未出丝毫差错。
楚召淮的心稍安。
晕头转向忙了一整日,黄昏将至,吉时已到。
帝后三拜天地,皇后受册。
因是男后,一些礼制修改许多些细节,册封后在奉先殿谒告祖宗,便是合卺。
寝殿放置四盏金爵,女官斟酒恭敬奉上前。
楚召淮还戴着盖头,强撑着端坐在那。
姬恂见他端酒的手都在发抖,出言挥退左右。
楚召淮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端了一整日,有点担心出变故,等了等小小声地说:“出什么事了吗?”
刚说完,一点金色从盖头下探了进来。
楚召淮一愣。
这一幕极其熟悉,上一次是带血的鸠首杖,这回却是金光闪闪的秤桿,坠着一串金珠子流苏,一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盖头缓缓被挑开,楚召淮茫然抬头。
姬恂一身冕服眉眼温和地看着他,手中金秤桿轻飘飘一动,将闷了一天的盖头挑开。
楚召淮一看左右无人,终于呼出一口气。
姬恂笑起来:“累了?”
楚召淮也没和他客气,蔫蔫道:“累死得了,我爬山采药都没这么疲惫——唔,这冠好沉,能拆了吗?”
今日楚召淮听了各种礼法,耳朵都灌满了,说话行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丢人。
姬恂“嗯”了声,倾身而来小心翼翼将那沉重的发冠从楚召淮乌发见拆出来放在一边。
楚召淮登时觉得身轻如燕,一蹬脚都能飞房梁上去。
姬恂将金爵端来,递给楚召淮一盏。
楚召淮嗅了嗅味道,疑惑极了:“不是合卺酒吗?”
“你身子刚好,舅舅说最好少碰酒。”
楚召淮倒是没那么娇气,他轻轻凑到姬恂面前,眼眸一弯:“可我想喝合卺酒,万一就因为合卺我喝了药茶,日后……”
姬恂眼皮一跳,正要熟练说情话,就见楚召淮无辜地说:“……日后我厌烦了你,再去四处游历怎么办?”
姬恂:“……”
姬恂面如沉水将药茶倒了,换了半盏酒。
楚召淮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金爵用红绸相连,两人持着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天已彻底黑了。
楚召淮穿着一层又一层的礼服,寝殿又烧着地龙,喝了酒后热得脸庞通红。
姬恂笑了起来,上前将繁琐的喜袍一件件解开脱下,最后只剩下一件明黄寝衣。
楚召淮酒量不怎么好,才半盏酒就有点晕得找不着北,晕晕乎乎地躺在龙榻上,眼神盯着床幔上乱动的穗子左看右看。
姬恂将衣袍脱下,穗子剧烈一动,床幔缓缓落下来,将满室的烛火遮掩在外。
龙榻之上一片昏暗。
楚召淮迷迷糊糊歪头看来。
姬恂躺在他身边,熟练地将人扒拉到怀裏。
楚召淮晕得脑子有点迟钝,等了等没等到姬恂有其他动作,疑惑地仰头看他:“合卺后要圆房了吗?”
姬恂亲了下他的眉心,闷闷地笑起来,离得太近可以感受到他胸口的轻微震动。
“皇后想圆房?”
楚召淮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皇后都行嗷。”
姬恂笑起来,将人紧紧拥在怀中,像是寻到了一生所求终于得到的珍宝。
“那朕的皇后,先睡吧。”
终于有名有份,能正大光明拥有怀中人,姬恂心中最后那点患得患失彻底消失,只是拥着便有前所未有的满足。
楚召淮“哦”了声,靠在姬恂胸口听着缓慢的心跳声,终于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心安处,即是一生所求的归处。
帝后大婚盛大隆重,成为京城中口口相传的佳话。
毕竟历代皇帝后宫中男宠都极其少,更何况是立男人为后而舍弃后宫三千佳丽。
百姓对姬恂的“虽是明君,但嘴太毒”的印象,逐渐变成了“虽是明君,但爱皇后,嘴还毒”。
不少好奇的人还在揣测,陛下对深爱的皇后也会发动“嘴毒”攻击吗?
一大清早,陛下说:“对,皇后没有困得睡眼惺忪,皇后现在精神亢奋,赤手空拳能打退三万敌军,朕有皇后真是一生之幸,朕封皇后为护国大将军吧。”
楚召淮:“……”
楚召淮迷糊躺在床上,被姬恂的阴阳怪气激得困意顿消。
陛下已下朝回来,一身龙袍甚至玉旒还未来得及摘下,一派君临天下的威严,不怒自威。
楚召淮心倏地一动。
姬恂将楚召淮赤着的脚塞到被子裏,端来药吹了吹,淡淡道:“半盏酒你都能醉得不省人事,喝了醒酒汤再睡个回笼觉,白院使府中朕会差人……”
叮嘱的话还未说完,楚召淮伸手揪了揪那十二玉旒。
随着动作轻动,玉旒撞出清脆的声响。
姬恂瞥见楚召淮眼底的好奇,眉眼轻佻:“皇后做什么呢,擅动玉旒可是大不敬之罪。”
楚召淮不懂律法,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姬恂又在骗他,他面露诧异道:“陛下难道要将我下大狱吗?”
姬恂点头:“朕正有此意。”
楚召淮已经摸清楚姬恂的脾气,应对自如,觉得能和姬恂演个一天都不带停的,故作害怕,眼巴巴看着他。
“求求陛下了,放过我吧。”
姬恂端着药的手一顿。
楚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