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霍成枫的神色,而后竟然真的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动摇!
胜利的第一步!霍成枫铜墙铁壁般的固执出现裂痕了!
符子缙轻咳一声,继续添油加醋道:“你身边的人为什么都不记得呢?当然是因为我们从来就不认识!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正常人,而你——有妄想症啊。”
霍成枫依旧固执地说:“不可能。”
符子缙淡定地反驳他:“那么,就请先生您拿出我们认识的证据,如果我们真的认识的话,不至于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吧?”
这话彻底刺到了霍成枫的心坎上,如果是对昨天的他提出这个要求,那自然是轻轻松松,但是现在……
他想了想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联系人列表,彻底被噎住了。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多少个建议他去看看脑子的人了,他是不是真的有妄想症?
霍成枫抬眼看向眼前的符子缙,正一脸不悦地怒视着他这个陌生人。明明是和记忆中分毫不差的人,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和符子缙的距离被拉开了好远好远。
就在霍成枫怔愣的空当,一颗心落地,彻底松了口气。
他对霍成枫道:“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就不打扰了——现在我要回家了。”
说罢,符子缙就去拉车门。然而刚刚触碰到把手,霍成枫的手便紧跟着覆上了他的手背。
符子缙轻颤了一下,故作淡定道:“您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霍成枫也像是理所应当一般说道:“今天对你多有冒犯,所以我就送你回家当做补偿吧,这位……不知名的先生。”
符子缙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心里已经把霍成枫骂了七八百遍。
回家回家,他哪来的家可以回啊!
那厢霍成枫还在催促他:“来吧,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救命的稻草
符子缙属实有点汗流浃背了。
良久,他还是非常淡定得为自己找补道:“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办完,我现在又不想回了。”
“霍先生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送回家就大可不必,谁知道你知道了我的家庭住址以后,会不会伺机报复我呢?”
霍成枫不理他,冷静地攻击他话里的漏洞:“你怎么知道我姓霍呢?我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符子缙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中早就有如地崩山摧一发不可收拾——真想扇烂自己这张破嘴。
以前演戏跟霍成枫装客气的时候,他就喜欢阴阳怪气地“霍先生”、“霍先生”的叫,刚才一紧张竟然脱口而出了。
不过符子缙的狡辩能力又岂能是寻常之辈所能及,闻言依旧面不改色道:“霍先生,我建议您还是去看看精神科吧,明明一开始,你的那位秘书就一口一个霍总霍总的叫,知道你姓霍,很难吗?”
他朝车窗外面看——那边的秘书司机一行人还站在稍远处尝试观望这边的情况,齐蕴语更是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符子缙说完,静静地看着霍成枫,脸上不显丝毫慌乱:他赌的就是霍成枫根本不记得秘书有没有叫过他!
果然,霍成枫沉默了。
没一会儿,又轻轻地从鼻子里哼出一段气音来,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符子缙很满意,他又推开车门,道:“霍先生还是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说了还有事情要做。”
霍成枫却又一手拦住了车门,“忙什么,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想去哪里办什么事,我依然可以送你一程。”
符子缙:没完了是吧?
他真想敲开霍成枫的脑壳问问他,刨根问底到底有什么好处……
隔着一个人,霍成枫若想要抵住车门,手臂就必须从符子缙身侧穿过去。他选择了从符子缙身体的外侧过去把住车门,导致符子缙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被他圈在了怀里,处在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
一呼一吸,两人便能够感受到彼此身体的起伏。
符子缙也感觉到不妥,尴尬地推开霍成枫,“这位霍先生能不能稍稍有一点对陌生人应有的边界感?”
霍成枫知道自己现在很像是在无理取闹。
可是他心底总是有一个固执的声音在说:无论有多少人来劝阻他,这就是符子缙,那个骗了他无数次却又让他无可奈何的、无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符子缙。
他知道的,他熟悉的。
他回想着自己记忆停留的最后那个晚上。
那晚的记忆忽然变得无比清晰,他想起来,在他问符子缙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的时候,符子缙没有给出答案。
原来从那个时候,符子缙就已经在盘算着什么了。
他想,如果自己能够比符子缙晚睡着,或者是早上能早醒一点,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冥冥之中,霍成枫总有一股强烈的感觉:如果他现在真的放手,那从此以后可能真的就见不到符子缙了。
他想象着符子缙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融入人群中,从此以后彻底消失不见。单是想想,霍成枫的心脏就已经紧得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似的。
他抓住符子缙的手腕,手里的力气下意识重了些。
因而他宁愿被人当做一个疯子、傻子,也不愿意将手放开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