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阿姨讶异道:“哎呀哎呀,霍先生您生日那天符先生放了我半天假,说是要自己准备,我没想到他一个人煮了这么多啊?”
“这段日子符先生是有事?怎么好几天没见着他的人呢。”
阿姨一边看着桌上的、灶台上的盘盘碗碗,一边絮叨着。
“这饭菜是一点都没动?要不要收拾掉啊?”
霍成枫制止了阿姨的动作,“您干别的去吧,先放着别动了……”
阿姨点头离去。
霍成枫坐下来,就着冷透的饭菜送进嘴里。
符子缙捡的那条白狗跑了过来,蹲在餐桌旁抬头看他。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从一条狗的脸上看到了名为“震惊”的神情。
自那以后,霍成枫也说不上来自己已经多少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两周多以来,他动用了自己能动用的所有人力去寻找符子缙的下落。
公司的事物和符子缙的事情堆在一起,压得他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可符子缙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十二楼监控捕捉到的就是他留存于世最后的影像。
他反复地播放酒店大楼每一段楼梯、每一个出口的监控录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以至于后来延伸到酒店周边的监控,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偌大的城市里,蛛网般密布的监控网,却偏偏找不到一个人的踪迹。
他查了符子缙的消费账户,然后惊讶地发现,作为合约的报酬的那些钱,符子缙自始至终就几乎没有碰过一分一毫。
有那么一瞬间,霍成枫真的觉得自己在不断曲解和误侮辱符子缙的感情。
已经有传言说,符子缙纠缠霍成枫不得,终于彻底死心,从十二楼一跃而下试图自杀,紧接着就跟灵异事件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霍成枫怒斥其荒谬之至,却不得不去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开始逼着自己去找医院里无法确认身份的患者、甚至无人认领的尸体。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酒店是魏和光家的酒店,他将霍成枫对着监控苦苦钻研的行为看在眼里。魏和光很勉强地安慰霍成枫:“这不是你的错。”
霍成枫没有再出席过那群朋友组织的聚会,那群朋友也都很默契地不再提及符子缙。
然而他们心里都明白,符子缙如果真的自杀了,有他们每个人出的一份力。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霍成枫躺在床上,准备阖眼入睡了。
房间里很安静,空调温度正好,长绒棉的床品质感也刚刚好,是最适合入睡的环境,可霍成枫偏偏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霍成枫想起符子缙在的时候,他可能会缠着自己要睡在这个房间,然后在自己冷脸拒绝之后,耷拉着眼睛回到隔壁。
他们也在这张床上无数次厮混过,但每次都是不怎么愉快的经历,要么是他醉酒醉得神志不清,要么是他心情不好单纯拉着符子缙泄愤。
霍成枫想,他对待符子缙实在很差劲。
符子缙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即便是最后,他失望地对自己说“从今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没有说过一句“不喜欢”。
霍成枫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茫然瞪视着虚空,心想自己今夜恐怕依旧难以入眠。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人在缓慢地摸黑上楼梯。
霍成枫当即变得更加烦躁。
家里的安保系统应该是足够安全的,怎么会有人进来呢?
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起身,慢慢地打开门——看到了楼梯口处那个黑黢黢的身影。
霍成枫眼神一凛,猛地上去制住了那个黑影的身体。
黑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霍成枫的眼睛缓缓睁大。
他听过无数次这个声音。
符子缙笨手笨脚弄坏什么东西时会发出这样的惊呼,在床上被猛然顶到时会发出这样的惊呼,被自己坏脾气地无数次突然拉走的时候会发出这样的惊呼……
他对这个声音熟悉极了。
除了折磨还是折磨
灯豁的打开,清晰地看到符子缙的脸之后,霍成枫感觉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轰然落了地。
事情发生得太过惊喜太过突然,霍成枫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而符子缙的心情却并不如他一般惊喜。
霍成枫看到,符子缙的脸上出现了半是尴尬、半是耻辱、半是愤怒的情绪。
还有点别扭,像是小孩子和父母赌气“离家出走”,结果到了晚饭时间又被迫敲开家门的神情……
符子缙偏过头去不看霍成枫,别扭道:“我的狗呢?你放心,我带上我的狗就走,这次是真的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说完之后,符子缙转头就要走。他目标明确地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似乎是认定了那条狗会在那里。
霍成枫只是下意识伸手,一把攥住了符子缙的手臂。“你……”
符子缙脸色白了一下,当即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霍成枫这才看见,符子缙手臂上那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划伤。
他猛然松开手,也不敢问符子缙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态度很强硬地说:“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