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良和是极度不相信这种言论的。
她师傅和师伯会因为区区皮囊就生出嫌隙?别逗了,就算是天塌了都不可能。
这不仅是她一个人的认知,而是共识。
但架不住她师傅就吃这一套。
于是在师傅的软磨硬泡下,那道已经长得差不多,她也看不出和之前有任何区别的伤口再度被剖开,师伯答应师傅用尽一切手段把这个伤处恢复如初。
不过这答应归答应,听这声音,师伯必定是心中憋着气的。
韩良和甚至能大概猜到师伯心里在想什么,大事不当事,没事却找事,那就好好让你疼个够。
不然师傅也至于嚎得这么惨,让她听得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的。
她心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不免就慢了几分,立刻就让正陪她练剑的程宁发觉,从心无旁骛的玄妙状态中退了出来。
一心二用地稍稍细听了一会儿,嘴角控制不住地慢慢扬了起来。
“怎么,良和你也有意中人了?”程宁故意打趣道。
楚师妹再怎么不着调,那也是良和的师傅,当徒弟的可不能听师傅太多私房话。
耽误一时修炼不要紧,若是失了对师傅的敬畏之心,对以后修炼有颇多妨碍之处。
“啊?没有,没有!程师伯休要耍弄小侄!”
韩良和被这句打趣弄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摆,由此引发的一连串失误让程宁轻而易举就把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不过韩良和不在乎这个,只是指了指发出声音的船舱方向,然后疯狂摆手。
她师傅可听不得这话!
她可清楚记得五年前师傅亲自去接她时听闻掌门大师姐已有了道侣后的表情,那脸垮得,真是神鬼辟易,把当事人之一的丘师兄吓得手足无措不说,连带着她都以为师傅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然后在对丘师兄一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发泄后,她和楚师姐两个还被特意拎出来受了顿教训,内容大概是先把精力放在修炼上,道侣什么的不用着急,就简单以元婴境为划分好了。
元婴之前,莫谈私事!
韩良和不想去讨论这个这个标准是否过苛,但这个话从师傅你嘴里说出来是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还说掌门大师姐呢,师傅您当初对孟师伯生出好感时的年岁有十岁了吗?
据说宗门里头那些长辈可没一个认为是超过十岁的。
掌门师伯的原话是这样的:小小年纪,倒是会挑。
当然,韩良和胆再肥,这种话也只是在心中想想就算,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因为师傅不着调的同义词往往是随心所欲,折腾起徒弟毫无心理压力。
师傅现在又在师伯那吃了憋,要是再让师傅听到这话,她这几天恐怕就要难过了。
程宁见状收剑,望了望大惊失色的韩良和几眼后,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年郎啊。
虽然已经了解明白一些世情,会有意与楚师妹打闹,但于一些精微处,还是白纸一张。
那两个,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一句特有的情趣也不为过。
这不他全力凝神细听之下已经听到了“这是我这段时间给师姐你做的,喜欢吗?”
“这是……小剑傀?你抢了良和的剑傀就是为了研究这个?
你怎么把蜃珠也镶嵌进去了,是螣蛇前辈当初给你的那颗吗?”
“是的哦,这东西如今留着对我来说已无甚裨益之处,不过其上有水泽云雾之气缭绕不散,想着可为师姐你润泽肌肤,故而就用上了。”
“不过这并无火焰之气,摘星你也未学过炼器之法,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个嘛……师姐你亲我一下,不,两下,两下我就告诉你。”
程宁几乎能在脑中勾勒出楚师妹那副叉着腰,既得意洋洋又理直气壮要奖励的神情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许是为了那两个亲亲,程宁探过去的神识被发现,然后直接了当地驱逐了。
附带一个从窗里飞出来的楚摘星,和一闪而过的鲜花球。
看得出来飞出时冲劲甚猛,多亏楚摘星不是常人,这才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了冲势,就势降落在甲板之上。
“程师兄!”
因为有徒弟在场,楚摘星终于拿出了为数不多的稳重,放弃了立刻兴师问罪,踱起了稳重的四方步。
韩良和仔细看了一阵,不愧是孟师伯,手艺是真的很好。
虽然她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师傅的脸确比之前要顺眼多了,修复如初并非虚言。
“今日学得如何了?”见徒弟望向自己,楚摘星问起了徒弟的课业。
她不怎么会教徒弟,但凭她的眼光见识,查一查徒弟的课业进度再容易不过了。
韩良和眼眸晶晶亮的看着自己师傅,还顺势比划了两下:“还行,只是这里有些不懂,程师伯说让我问是是师傅您。”
楚摘星看了一阵,眼神就变得奇怪起来。
这种小问题,程师兄不可能像她一样说不明白啊。
除非……
楚摘星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把目光投向了程宁,果然得到了一个就是如此的眼神。
程师兄帮她教徒弟,那她礼尚往来指点一下程师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