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出挂在?腰间的那一把他真正用得惯的剑,当即就想?从台上飞下来给这个?孽徒一顿教训,却被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剑祖给拦住了。
剑祖没?有?再用那样?威慑性强的方式拦住付询,他只是轻轻伸出了一只手臂,就让付询不敢再动作?半分。
他看着孟易觉,笑道:
“你师父有?些?过于暴躁了,他的教育方法,其实我也不是特别认可,虽然他的确一心一意为了你们,但是还是要注意一下方法的,你说对吗?”
这是在?给两人一个?台阶下,任谁都看得出来。
付询接下了这个?台阶,脸色好转了不少,但孟易觉……孟易觉只是眯起了眼睛。
但好在?剑祖说完了话以后也不在?意孟易觉是什?么反应,只继续说道:
“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孟易觉,你还要再仔细考虑考虑,再好好想?想?,看问题的角度不能只局限于一方,但是没?关系,成长是年?轻人的权利,我们不会?怪你,毕竟你还有?思齐宗在?护佑着你,所?以你可以去试错、可以去成长。仔细想?想?今天我说的话,等你冷静下来了以后,我们再说这件事吧,好吗?”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甚至可以说是温和,但孟易觉偏偏就是在?其中听出了一丝傲慢。
她动了动嘴唇,目光从付询转到?剑祖,又从剑祖转到?付询,两个?人的表情?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同,但在?孟易觉眼中,却又带着相似的味道。
“呵。”
孟易觉咧出一个?笑,没?有?回话,头也不回地,拉开殿门便走了。
——
一直等到?孟易觉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剑祖脸上的笑意才完全冷了下来。
“你太冲动了,付询。”
他训斥道。
听见这话,付询立马单膝跪地:
“可是……!如果再这样?纵容孟易觉的话,恐怕会?酿出大祸!就像……就像……”
付询想?说雪落尊上,但他却不敢说出口。
“不,不会?,”
老者的语气很?是自信,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
“孟易觉和梁旅落不一样?,她们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
“孟易觉永远也不会?做出像梁旅落一样?的事。”
“她只是表面上难以操纵,其实内里并不难。因?为像她这样?的人,做事往往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和底线,只要你能找到?她的逻辑,那么‘引导’她,就并不难……”
“付询,”
他带笑的目光重又放回到?付询身上:
“你的一生都太过顺风顺水了,总是把太多事情?都想?的过于简单粗暴。听好了,你还有?很?多要学。”
付询低着头,只感觉一阵寒意侵袭全身,叫他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啪嗒。
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坠落,摔至石砖之上。
砸成粉碎。
道心
当孟易觉挂着满身风雪疲惫地回到封雪峰那座小屋上的时?候, 小屋中橘黄色的灯早已亮起来了。
孟易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方便?,让步思帷认证了房子的灵力阵法, 这也就相当于, 步思帷实际上是有这座房子的“钥匙”的。
“呼——”
孟易觉吐出一口浑浊的气, 白雾刚一飞到空中,便?被纷纷扬扬的风雪给完全吞噬掉了。
她有的时候还真的讨厌封雪峰上这个?总是在下雪的阵法, 虽然她曾经说过?自己喜欢雪, 但人总是这样?反复无常, 有些时?候, 她也不乐意见自己的睫毛上搭满了纯白的乘客。
手指冻得冰凉。
她有冻疮,每到冬天, 妈妈总会提前为她准备亲手织的手套。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伴随着修为的提高, 冻疮这种小小的烦恼显而易见不再出现在她的身上,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戴上笨重的手套了, 但是……她却莫名其妙, 总感觉有些惘然, 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嘎吱——
孟易觉推开门。
两只?狗子的鼻子最?灵, 风也似的就冲到她的身前,摇着尾巴求她摸头,然后?是慢悠悠踱步踱过?来的九九, 和挂着温柔笑意的步思帷。
孟易觉甩掉自己身上的雪,只?觉得自己眼前这一幕有些过?于眼熟了。
只?不过?以前每次站在玄关?处的是步思帷,而不是她而已。这样?看来, 最?近长期在外的孟易觉反倒成了这个?家的客人了。
“今晚的雪好大。”
温暖的感觉包裹住了孟易觉的手。
那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嗯。”
孟易觉勉强地挤出一声作为应答,不自在地将手从步思帷的手中抽出。
“你怎么还在?”
这话听上去并不客气, 甚至有几?分逐客令的味道,特别?是被孟易觉用冷淡的口吻矫饰过?了以后?。
“我不太想回去,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不行吗?”
步思帷垂下眼睫,嘴角的弧度也减弱了,但眼睛里还是不变的温柔。
“随你。”
孟易觉扭过?头去,看也没看步思帷一眼,将地上娇气求抱的九九抱起,就这样?径直走进了客厅里。
进到客厅之中,她又一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