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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不辞

 

问天冷冷地看着倒在玫瑰红圆型大床上,被迷神药弄昏的玉玲瓏,她银色的长发散乱在床被上,而雪白脖子上,被他用匕首划开的口子,正渗出鲜红的血丝。

「喀!」

染血的匕首被收进了剑鞘。

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理智告诉他,现在如果不直接杀了她,恐怕明天等她醒了,就会很麻烦。

「问天大人……您会,完成交易吧?」

已经走进房里的春草,脸色苍白,注视着手里紧紧握着匕首的问天,声音不轻不重地问。

「那自然是。」

「那,您在犹豫什么?」

问天缓缓转过身子,定定地望着面色煞白的春草,道:「我看你,没有干坏事的资质。」

房里一片沉默,春草握紧了发颤的拳头,咽了口口水道:

「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都只是想改变自己原本的命运罢了。世间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只有想不想做而已。

你该不会还期望,她对你有一丝真诚的温情吧?」

问天的唇角斜斜的往两边勾了起来,往前迈了两步,道:

「是。毕竟,现在的我,有一半来自于她。」

春草微微瞠大了眼,问天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继续说:

「话又说回来,我不记得合约的内容,有哪条是要杀了她。所以我已经先依约完成了我的部份,剩下来的,就是你的部份了。你不会中途心虚反悔吧?」

问天一副好以整瑕的笑脸说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把东西拿了出来,往前递到她面前。

「都做了,还有什么好后不后悔的。」春草满不在乎的说。

「那就好,这个,戴上再出去吧!只要你顶着那张脸出去,我想禁卫队侍长,会为了你——不对,是为了那张脸,要他下地狱,恐怕他都不会怀疑的下去。」

春草伸手接了过来,低头望着手上那张白色的人脸面具,翻过去,缓缓的将面具戴上自己的脸。

在完全戴好的剎那,面具立刻无声的改变了外貌,春草惊慌的往自己脸上抓扯,但面具好像溶进皮肤似的,她只抓到自己的脸。

她踉蹌地扑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别抓了,那张面具,除非你死了,否则是拿不下来的。好好享受一下交换人生后的感觉吧!维雅纳修格莱——公主。」

最后两个字,问天放慢语速,加重语气,口吻戏虐的看着她的背影说。

她双手颤抖地抚着自己的脸庞,原本左脸那道淡粉色的长疤痕,不见了,柔亮的银色发丝贴着她颈子,紫灰色的眼眸盛满了复杂的神色。

又悲又喜神色。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轮到我了……我再也不会默默活在你的光环之下了……凭什么总是你一人受尽荣宠,我却往往默默的沉沦,受你支配和牺牲。」

春草看着镜中那个从小到大,数十年来,再熟悉不过的样貌,喃喃自语的说。

「好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侯,再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得好好准备一下。别忘了,你还没完全完成我们的交易呢!」

问天戏謔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春草回过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往床头柜旁的柜子,取出了公主印璽。

方型的冰晶印璽,微微的在烛光的照映下,折射出一道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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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银白的弦月斜斜地掛在夜空上。

他睁眼看着那抹银白的月,只觉再也睡不着。

他刚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那一晚,他们约好一起看星星,却怎么等,也等不到。

怎么连梦也是这样——

北辰从床上翻起身,愣愣地仰望着弦月,银白色的月光,总让自己联想到她长长的秀发。

如果,计画失败,甚至被揭露,我会想尽办法,说这一切都是我主使,和任何人无关,然后自裁——

公主昨晚的话又再次回荡在耳边。他吐了口气,把脸埋进摊开的手掌里。

他本是维雅纳的守城大将军,当年却因为外族侵扰,我军险胜却伤亡惨重,朝上那些嫉妒他年纪轻轻便升了官的官员,便趁机上奏,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他自视甚高,以致轻敌才会惨败云云,老国王耳根子软,拔了他的官,罚他苦役一年。

那时,公主上奏,说宫里缺禁卫侍卫长,便把他调去任职。

禁卫侍卫长专官宫廷禁卫军,名字听起来很威,也确实管着一支军队,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个虚名的武官职位,实质上没甚么权力,禁卫军队只听皇家的,侍卫长只是掛牌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住在宫里,以及有直接接触皇亲国戚的机会。

虽然禁卫侍卫长,根本无法和原本的将军职位相比,偶尔还要陪陪皇亲国戚去狩猎或出巡什么的,但住在深宫里,还得吃穿,还能可以避开一些七嘴八舌的傢伙,而且,总比什么职位都没有还要做苦役好的多。

他那时消极的想,直到那天,陪皇家狩猎时,见到拉了自己一把的公主。

黑鹰马背上,银白色的长发被金色发圈扎成一长长束,脖子下一片雪白的胸,深红色的紧身猎衣,银边黑靴,纤纤素手擒着一张镶金黑坛弓,她昂首挺胸,紫灰色的眼眸炯炯发亮,英挺嫵媚。

从那天后,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掛念过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默默的帮了公主很多,以为自己多少能帮她分忧解劳,可是,直到昨晚,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什么忙也帮不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然后自己又安然的换到另一个地方去任职吗?

他抬起脸,起身下床,走到脸盆旁,捧起水搓着脸。

其实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哪里很不安。

更衣漱洗完毕,他伸手取过掛在墙上的长剑,插进腰带,推开门。

天边已经露出些微的白,弯弯的弦月也变淡了。

他走向马厩牵出坐骑,正准备翻身骑上时,前方远远一个人影,让他倏然停下。

「谁?」

他沉声喝问。

那个人影渐渐朝他走来,银白色的长发随着清晨的风轻轻地拂起。

他感觉心跳开始加快。

「北辰。」

「微臣见过——」

「不是说过了吗?没有旁人不用行礼问安。」

「是。」

他抬头,望着她,心里又喜又紧张,却还是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公主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微臣陪同公主——」

「北辰,有件事,非你去做不可。」

他眨眨眼,轻声道:「公主请说。」

只见公主从袖里掏出半块印璽,紫灰色的眼眸望着他,道:「北辰,天一亮,你便领着所有禁卫军,到永夜碑等着,不管等来的是狼王还是问天的人马,都杀了他们。」

「公主?」

北辰一脸吃惊的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这大半年都在计画如何引狼族入城,杀掉离天问天、铲除问天的势力吗?

怎么才一天半就突然变了掛?

「北辰,我想好了,我想要自己掌权,问天也好,狼王也罢,我不想,再受制于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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