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黛玉戏还没演完,闻言停了下来:“你明白什么了?”
季书辞淡淡道:“明白你脑子有问题。”
谢衍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季书辞看他额头上还有点泛红,知道他烧没退全,没跟他继续闹下去,催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家里可没多的退烧贴了,抽个时间还得囤一点备用。
“吹风机在浴室地柜里,头发吹干了再睡,湿睡容易头疼。感冒颗粒柜子里还有一包,一会儿自己泡。”
“知道了。”谢衍之含笑目送他的背影进屋,转身回房拿了睡衣进浴室。
地柜里果然放了一个吹风机,只是他一向湿睡习惯了,懒得用,想了想还是没拿出来。
浴室里的水温很足,花洒比浴缸忙碌。谢衍之选了个好看的泡澡球,在手里颠了颠又重新放回柜子里。
他脱掉上衣,从洗脸架上取了碘伏跟棉签药膏,不断蔓延的雾气让镜面里的人影模糊到只剩一个轮廓。
沾湿的纸巾在镜子中间擦出一个不规则的图形諵风,里面倒映出来的是一块狰狞又带有色差的皮肤。
干燥,坑洼,毫无生气,不间断地相互牵扯,像老去的树皮攀爬成的丑陋图腾,从谢衍之右边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侧腰。
鲁智深变林黛玉
学校的网会一直开到下午五点,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刚好赶上高峰期,光是排队挂号都用了快半个小时。
有了上次被谢衍之“掐烂”肩膀的经历,季书辞说什么都不让他跟自己进去。谢衍之软磨硬泡半天都没成功,只好乖乖取完药坐在大厅等他。
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四窜,里面所有声音都很低很轻,喃喃的交谈声比鸦雀无声更让人心里平静。
走廊过道两侧摆满了绿植,刚浇完水,各个生机盎然。
唐见疏之前跟他说过,医院是集众多情绪于一身的地方。有新生儿的希望、无能为力的失望、还有后悔莫及的绝望……而绿植的作用就在于告诉所有人,挺过去,往前看,生活就还有盼头。
医院大门隔绝了外面的无助跟丑陋,只把生机留在医护人员来往不绝的脚步声上。
角落不远处的病房外闪过一道身影,谢衍之本来就在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周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勾走他的注意力。感觉看着有些眼熟,刚想跟上去,季书辞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药拿了吗?”
“拿了。”他视线迟缓地收回来,落在季书辞刚拆完线的手臂上。拆完线的疤痕翻白扭拧,跟条蜈蚣一样紧紧贴合皮肤,“医生怎么说?会留疤吗?”
“没什么事,回家涂几周药就行,留不留疤无所谓。”他追着谢衍之刚才看的方向转过头,“有认识的人?”
谢衍之也说不好,指了指507号房:“好像看到路警官了。”
季书辞在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身上环视了片刻,言语笃定:“是他。”
“你怎么知道?”
“看感觉。”季书辞道。
气质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很难骗人,就像有些人只要打眼看过去就能大致猜出职业一样。门外的两个男人站姿随性,但却时刻注意周边来往人员的动向,多半也是警务人员。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了过去,果然看见路年穿着便衣站在里面。
“两位,医生说病人需要静养不方便打扰,二位是家属还是?”
其中一个警务人员在他们离门口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就上前阻拦,还没等季书辞说话,路年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朝他们打了个响指。
“自己人,让他们进来。”
警务人员见状微微颔首退回原位,让出一条小道让他们进去。
谢衍之进了门才看到里面除了路年外,唐见疏也在旁边,手里拿着病例册边从帘子后面边往出来走边讲着一些专业术语。
他是市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在这里不奇怪,看见两人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工作状态下的他跟平常完全不一样,沉着冷静的是唐医生,吊儿郎当的是唐见疏,两者除了外表一样外甚至找不到任何一点共同点。
病床上还躺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性,半边的头发被剃掉包了纱布,边上还坐了一个正在记录的警务人员。
女人整个身体都贴在病床的靠背上,双手由于害怕紧紧攥着被角止不住轻轻颤抖,嘴里还磕磕绊绊地低声回答警务人员的问题。
季书辞跟路年使了眼色,用口型询问道:“怎么回事?”
病房是双人间,空间很大,路年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来一旁的角落。
“我正想忙完这里的事情给你打个电话。”他拉上窗帘低声道,“池涴最近发生了三起连环故意伤人案,我们已经有线索了,陈小姐是第三次的受害者。”
“她很幸运,刚好被路过的夜骑队伍救下来。”
路年避重就轻没对无关人员讲案件细节,从相册里调出一张池涴市区的分布图,图上用红圈重点圈画了三处地方。
“这三个是三起事件的案发地点,连成的一片三角区我们已经加派人手蹲守。”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眼跟警病人讲话的唐见疏,继续道,“你们的住址也在区域内,最近晚上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跑,注意人身安全……”
他们这边还没讲完,病床那边就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