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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那个,高中时候的前男友?”陆野被惊呆了,“是一直有联系,还是重新遇到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周毅:“……”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手术室的大门豁然洞开,周毅跟突然被注入了力量似的,弹起来冲了过去。

“哪位是病人家属,出血量太大,刚刚出现心脏停跳,病危通知书签一下。”护士见他过来,噼里啪啦地交代道。

周毅顿如一只被扼住了喉咙等待宰割的公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护士焦急地问:“你是他家属吗?”

周毅下意识摇头。

“病人家属在哪啊?赶紧地。”护士提高声调

周毅:“没有,他家属都不在国内,没有人在身边。”

“那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周毅忐忑,“我能签吗?”

“当然不行,朋友怎么行?”护士也要抓狂了。

这时候,刚刚去买水的警察赶了回来,把护士拽到一旁说了两句话。小护士一脸无奈,转身往手术室走。

“求求你们,”周毅突然抢了过去,“一定要救他,他那么年轻,他……”陆野跟上来,把他按住,“别影响人家。”

护士没时间跟他们解释,直接走了进去,手术室的大门再次锁上。

陆野只看了周毅一眼,就感到透骨的寒凉。这么多年,他见过周毅最情绪外放的一次,就是知道他和许清荎的恋爱关系,找他兴师问罪。他那时候虽然暴怒,但也坦荡,眼睛里有怒火,也有光芒。周毅家教严格,做事稳重,性格开朗乐观,但这一刻,陆野觉得他眸底深处有一种似乎要玉石俱焚般的绝望。

周毅已经说不出话来,也拖不走,只能任由他钉在手术室门外那一块方寸之地上。

陆野走过去,跟警察聊了几句,大体知道了情况。是恶意车祸,有人故意撞向周毅开的车,栗梓当时在车上,撞车的瞬间他抢着打了方向盘,整个人覆盖在周毅身上。所以,周毅几乎完好,而他体无完肤,内脏碎裂。

今天许清荎那边的治疗是间歇期,没有安排电击和磁疗,所以陆野不用担心。他就站在周毅身后不远处,陪他硬生生熬过了八个半小时的手术时长。中间,下了两回病危,第二次的时候,周毅好像有些认命了一般,连身上那点绝望带来的活气也要被湮灭了。

下午检察院的一把手领导和好几个人也赶了过来,本身自己的下属出了这么大事理应慰问,何况周毅背后是他大省一把手的老子。平时周毅为人很低调,跟同事打成一片,对领导尊敬有加。但今天这种情况之下,很难要求他再去应酬。陆野替他接待了一会儿,以应激反应为由,帮他解释了一番。领导非常理解,留下了两个办公室的年轻工作人员看着帮忙。

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虽然人暂时抢救下来了,但是没有脱离危险期,直接被送进了icu病房。

陆野拖着周毅跟了过去,icu管理严格,过了探视时间,只能通过走廊的监控看到病房里大体的画面。重症监护病区的走廊人满为患,都是租了折叠床陪护的家属。说是陪护,有些根本进不去,有些也只是每天能进去个十分八分的。他们守在这里的责任,更多的是为了出现紧急情况,有签字的人。

很悲哀,周毅连这一点功能都没有。

检察院留下的小孩儿很有眼力价,一会儿的工夫,床租好了,饭也买了回来,两个人排好了班,白天晚上交替着来。

“走,我带你下楼走走。”陆野揽着周毅的肩膀。

“我不去。”

“不走远,两分钟就能回来的地方。”

周毅还是摇头。

陆野没办法,他也确实担心,刚才医生手术后的一番交代,除了第一句算是好话,后边几乎全是死亡预告似的。这种情况之下,可能真的差了两三分钟,最后一眼就看不见了,也怪不得周毅眼神都不敢错开。

他交代今晚陪周毅值班的小孩先看一下,自己下楼买了几罐啤酒上来。医院里规定不能饮酒,但是晚上也没人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和周毅之间,一直都是一顿酒解决问题。现在,显然解决不了,但是稍微喝一点,也许能让周毅略微松下来一点。陆野直觉他理智的弦就快要崩断了,要是再出个什么签字之类的,弄不好他就得给周毅带去楼上的病房。

陆毅买酒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周毅接他妈妈的电话。他没有走开,依然在能看到监控的范围之内晃荡。他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履职,妈妈去年退休之后也去外省照顾他爸爸去了,一大家口,留守的就他一个人。他不厌其烦地跟他妈妈保证,自己没有受伤,对方才松口,明天不赶回来了。之后,周毅的爸爸接过了电话,他从没因为自己的事跟老爷子走过后门,但这一回,他请他爸帮他施压,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挖得干干净净。

一通电话过后,周毅似乎缓过点儿神来。亲情就是这样,尤其在人年轻的时候,经常会当做负担与束缚而不耐烦却又没有勇气反抗,只能内耗。但在意外和灾难降临的时候,亲情又像是最坚韧的绳索,牢牢地牵绊住人的精气神,使其不至于无限制地沉沦。

陆野把周毅拖到墙角的折叠床那边,能扫到监控屏幕。他打开一个易拉罐啤酒递过去,周毅没有拒绝,也没不知轻重地灌下去。两个人沉默地喝着,谁也没多说什么。各自喝完两瓶,陆野起身收拾了东西扔到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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