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糊涂
秦杏把这只吃了亏的小猫推到一边去,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嗔道:
“谁管你有没有下次?”
那壶“热恋中的瞳仁”被秦杏和彭绮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快要见了底,秦杏拿起来掂了掂,估摸着还有小半杯的量。
彭绮嘻嘻笑,懒洋洋地建议:
“再换一壶别的喝吧?这个喝多了有点腻人。”
想着时间还早,距离天亮还有得熬,不吃喝点什么,确实感觉容易乏困,秦杏问她:
“想喝什么?我们再要点什么吃吧!”
然而彭绮对于无酒精饮料的涉猎和秦杏彼此彼此,甚至还不如她,彭绮只记得罗萨咖茶,并且也不喜欢它的味道:
“喝它还不如喝调制水!味道太奇怪了,冷的时候更难喝!”
秦杏点了点头,对这条评价表示出了高度认可。她们干脆肩挨着肩,靠在一起在浮窗上勾勾选选,最终在一堆花哨的饮品中选了莓果汁。
诚然秦杏和它有点可能算不上过节的小过节,但面对种类繁多,不知所谓的饮品,她觉得还是不要让“冲出银河系”式的灾难发生第二次为好。
她还把这件事讲给了彭绮听,果不其然,彭绮笑得差点流出眼泪来。
“你笑什么?”秦杏瞪着她。彭绮拍了拍她的肩膀,问:
“你完全没听说过‘冲出银河系’的赫赫威名吗?”
秦杏摇头,“我完全没听说过,怎么了?”
彭绮以一种非常古怪的神情端详着秦杏,像是在看什么原始人或者刚发掘的古董。
“你好好说话,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很惊讶,你平时不上光网吗?前段时间他们还围绕‘冲出银河系’究竟算菜肴还是蛋糕争了好久,你一点也没听说?”
“没有。”秦杏据实以告:“我很少逛光网上的论坛,基本上就是用它通讯或者收集资料,游戏也没有怎么玩过。”
彭绮咂舌。
“我觉得你可以把这句话录下来,改日用它状告老林,他对你未免太严苛了。”
秦杏笑了笑:“不是他的问题,只是我自己不感兴趣。他们后来争出来什么了吗?”
“没有,所有人都觉得‘冲出银河系’的味道过于糟糕,甚至有人认为它应该归为某种毒药。不过因为好奇它究竟有多难吃而去尝试它的人倒是一直居高不下。”
难吃到惊世骇俗的“冲出银河系”销量居高不下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破解,原来就是因为它过于难吃,才会引来众多尝试者。秦杏有点哭笑不得。
“好吧,我可以证明它不是毒药,吃了它不会有事,但是可能会相当影响心情。”
“还好我没有做过这种愚蠢的尝试。”彭绮的语气都隐隐流露出一种轻快的幸灾乐祸。秦杏把她选中的一块看上去相当美味多汁的肉排取消掉,道:
“太晚了,别吃这么高热量的食物,吃多了容易犯困。”
彭绮试图从她的脸上抓住一点恶意报复的痕迹,无果后显得悻悻的。
“少吃点吧,我们可以多聊聊天。”
开始不停按下取消的秦杏无情地道。
“该说的我可都说了。”彭绮看着秦杏取消掉了许多餐食,最后只留了一碟果脯和一袋薯片,她大为失望,叹道:
“我还以为能混一顿好的!”
“现在太晚了,点太多容易被怀疑。”
看着彭绮的“愁容满面”,秦杏到底还是松了口,道:“等以后我请你一顿好的。”
彭绮没应下,只是对秦杏笑了笑。
小舟外很快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秦杏掀开帘子,接下了漂到舟形睡眠舱旁的托盘。
她给自己和彭绮各倒了一杯莓果汁,两人喝了,都认为味道不错。
秦杏留意到彭绮似乎想对自己说什么话,但总是没出口就讲起了别的有的没的,索性直接道: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要是我不想提的,我会不回答的。”
彭绮盯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不重要。”
红发少女喝了一口杯子里鲜红的果汁,她的嘴唇被染得殷红:
“这次算我欠你两个人情,我会还的,杏。”
小舟之外,又一尾银鱼跃出水面,溅起好大的水花。
秦杏拆开薯片包装,被扑鼻的辛辣味熏得险些栽倒,她硬把那包薯片递到彭绮鼻子下边,害得彭绮转过身掩住口鼻打了好几个喷嚏。
彭绮忿忿,逮住秦杏,从自己鸟窝似的头发上揪下两个极细的发圈,把秦杏的短发迅速扎成了两个异常滑稽的冲天鬏。
她威胁道:“再有下次,就只欠你一个人情了。”
秦杏不以为然,还要报复回来,就听光脑响了两声,她一见讯息,立刻坐起身,一把将头上的发圈扯了下来。
“怎么了?”彭绮纳罕。
秦杏给她看那条讯息——是那个先生发给小机器人的。
“他要它请我过去一叙。”
如果这里不是徕霓区,而是秦杏之前租住的万底特区,在这个时候,一定是宁静而黑暗的,没有一栋楼的窗口会有一点亮光。
然而这是徕霓区,夜晚在这里充当的是情欲的催化剂。
秦杏瞥了眼窗外的斑斓色彩,这里的隔音措施做得极好。但她总觉得自己能听到隐隐的歌声,就是不久之前,她环着彭绮的脖子纵横在通行管道间听到的那些放荡的歌曲,一旦把歌词中有关生殖器官的部分取掉,它就会变成热情的纯音乐。
自动门没有开启。
秦杏硬着头皮敲了敲贝壳白的门扇。
静悄悄的。
她在心中不知第多少遍发誓,她以后绝对不再喝茶,不,她见了茶就绕道走。
“先生?”
无法转身离开的她盯着鞋尖,无比小心地朝着门内唤了一声。
秦杏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这扇门不可能没有做隔音措施,她只能寄希望于光脑上那枚正在亮着的灯,她第一次对受到监视生出一份由衷的感激。
无论怎么说,她还是更能接受“暴风雨”,而非“暴风雨之前”。
或许是他在监控中看到了她的窘态,也可能是他计划晾着她的时间终于截了止,贝壳白的自动门到底是“姗姗来迟”地打开了。
她一走进先生的卧房,就看到地毯上滚落着许多红彤彤的苹果,她正诧异间,身后的自动门又阖上了。
很好,空着手的秦杏对自己语重心长地训导,下次再来见他,灯一定要是不能离手必需品。
“先生?”
她怯怯地,试探地又叫了一声。本本分分地站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被苹果绊倒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你今晚玩得愉快吗?”
沉沉的男声从那张被床幔围得密不透风的床没传过来。
秦杏忍住了不做任何表情,天知道她又多想翻白眼,虽然玩乐在她的生活中占比少得可怜,但今晚的出行,哪怕在她贫瘠的经历中也算是糟糕到了极点,严重拉低了玩乐中的愉快平均值。
而且她十分怀疑猫耳朵的小纹就是床上的那个人派过来的,不然他怎么敢对明显具有贵客标识的自己动手动脚?假如他真是个单纯的服务者,那更可笑了,这种态度的服务者要怎么在徕霓区生活?他自己明明是一副享乐者的架势,这样真的能招徕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