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
妄伽君:“……还有呢?”
小太监摇了摇头,特别的实诚:“没啦。”
妄伽君捂着额头,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于是,他言简意赅道:“把军队调回去,加强与军官的联系。”
小太监点头称是,接到圣旨临走前,小太监想了想,贴心地拉拢了御书房的门。
这么一拉拢,就显的御书房大门上用小刀挖出来的长洞很是滑稽。
小太监:“……”
僵了片刻,他又老老实实将大门打开了。
太阳东升日落,星河旋舞不歇,三个整日,妄伽君一直待在书房之中一步未离,除去前送饭的宫女,也没人来打扰他。
离了身边那群又吵又闹的玩意,这是妄伽君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批文书究竟是个多么麻烦的事。
他撑着额头,再好看的容颜也撑不住脸上顶着的那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把周院然叫过来。”
说话时,妄伽君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反倒透出了一股平静的疯感,配上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别提有多么吓人了。
听令的太监不敢怠慢,屁滚尿流地就将周院然请了上来。
这几天玩舒服了的周院然跨进书房,先被妄伽君的脸色吓了一跳。
迟疑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还活着吗?”
妄伽君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嗯。”
周院然吞了口唾沫,他观察着妄伽君的神情继续追问:“‘嗯’是活着还是死了?”
妄伽君彻底暴躁,他将手中奏折一扔,撑起桌子站起来,身形单薄,显得比生病那会儿还要摇摇欲坠:“意思是这个皇帝你来当。”
周院然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着老师:“不可不可,三思而后行啊老师,我真可干不了这么累的活。”
妄伽君用力一摁,强行将周院然摁进木椅上:“干不了也得干。”
说着,他由着有眼力见的太监扶着他往屋外走去。
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回光返照来形容。
独留周院然抱着一堆公文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凭借着一日皇帝游不游白不游的想法,周院然小心翼翼翻了翻余下奏折。
然后,他同妄伽君一般没了生气。
尽管没了生气,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任劳任怨地干着自己的老师才干的活。
干着干着,他翻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个牛皮袋。
牛皮袋在这边不算什么常见东西,在此时代……一般都是西洋人喜欢用此打包。
周院然眉毛一挑,直觉此事不简单。
抖了抖牛皮袋,其中哗啦啦掉出了一大堆书信。
“这是什么?”周院然扭头问守在一旁的太监。
太监迷茫的摇了摇头:“书信。”
废话。
周院然也没指望他能够答上来,他点点桌面,头也不抬:“这信是什么时候寄来的?”
或许是千年来都不曾收到一回用牛皮袋装着的,太监答得飞快:“三日前——只是进门时不慎撞倒书桌,手忙脚乱便与其余公文混杂在了一起。”
周院然点了头。
寄信之人是李京卫。
由着此书也是公文一部分的想法,周院然正大光明的摸起了鱼。
摊开一看,是李京卫前世那龙飞凤舞的简体字迹。
周院然看清字迹的那一刻就是一愣,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很久没看到过简体字了,还是用毛笔写的,怎么看怎么显得不伦不类。
李京卫的语言极其简洁,一日一页,三两行便是一页的内容,完全呈现敷衍报告的架势。
前几页纸是出城后几日写的,这些时候是在马车与驿站上度过,枯燥乏味,没什么可以记录的,李京卫一笔带过。
周院然往后推了几页,还是些日常的播报,规规矩矩消极怠工,大有一种“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么滴”的架势。
最后几页,形势终于发生了点逆转。
李京卫字迹变得极度潦草,涂了改改了涂,周院然勉强分辨着,终于分辨出了她想表达些什么。
致老师或现皇上:
今来多雨,保重身子,莫要早早驾崩。
近来听到一些极其离谱的传闻,船上人心惶惶,我尽力维持着民心一致,很是困难。
如此离奇的传闻也敢信,外姓终究只是外姓,百姓总会让其好好地担任皇上一职?
我有些担心。
一页纸,涂涂改改便也只写了这些,周院然眉心一跳。
妄伽君下台的事情还是让船员知晓了。
下一页,李京卫的字迹仍是潦草,划去的黑迹却少了不少:
行,小道消息称你们还没死,没死就成,挺好。
我不知道看到这封信的到底是妄伽君还是那个从大草原上面来的玩意,我挺庆幸自己用的是简体字。
大草原上来的新皇帝应该是看不懂简体的吧?
不管怎样,我还是会带着船隻继续旅行下去,一年,两年,我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葬身海上,要么完成交流。
过个三四年我就回来了,勿念。
马上就要到达海边,这是我最后一次写信了,搁笔后,我会将此信同以往的信件一起塞进驿站。
再见,愿晓鹤送我的礼物能够保我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