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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

 

“哥,”一直看着窗外的谢尔斐突然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不穿内裤?”

白牧林被一口烟呛得直咳嗽,把车窗收得更往下,吸了几口带汽车尾气的热空气才缓过来。

这是暑假中普通的一天。家里初中生不需要上课,上班的人可以按正常作息起床。只有白牧林和谢尔斐起得最早。他们洗漱完毕后出门,上了车,在潮热的清晨驶出小区,其间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种沉默在他们中间很少见,但并不难堪。谢尔斐只需要在副驾上小眯一下眼睛就到学校了,而白牧林可以假装自己在专心开车。

可今天偏偏堵车。安静的空气被拉长,白牧林敲着方向盘,掏出手机假装看消息,又从口袋里摸烟点上,最终仍然躲不过。

“乱讲的。”他摸头,“别管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少女没说什么,把抱着的书包放到车门边,手指理了理校服格子裙的下摆。

“我确实,就是,有时候会不穿。”她低着头。

白牧林嘴巴发干,“哎,你说啥啊……”

“骗你的。”谢尔斐眨着眼睛冲他笑,很快地向上一撩裙摆。但除了大腿根部细嫩的皮肤,他什么也没看清。

“别闹了。别开这种玩笑。”他说,喉咙很紧。他必须攥住方向盘才能阻止自己将手伸向她。

“哦。”她又低下头去,手背擦了一下鼻尖。白牧林很快地瞥了一眼,心脏几乎停跳。谢尔斐的脸颊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

他徒然张了张嘴,“斐斐。”

“我以为你喜欢。”她小声说。

白牧林无法否认,也不可能承认。他们被困在一辆早高峰的车里,被沿街建筑俯视,被车流推挤,赶赴没有尽头的一整个白日。在此之外的任何一个时间任何一个地点,他都会立刻把妹妹拥进怀里,而不是允许她的眼泪掉下来,砸进格子裙的绒面布料里。

“是我的错,对不起。”他说。相比起任何一种解释,道歉要简单得多。

谢尔斐又冲他笑,好像她没在因为强忍的抽噎而咳嗽。“什么?没关系啦。”这下反倒又变成她来安慰白牧林了,“我老哥比较笨,早就习惯了。”她拿手指往他头顶一戳。

车流在这时松动了。白牧林踩油门跟上去,心里直呼谢天谢地。剩下的时间他们再没说话。

“好好上课,周末我来接你。”他告诉下车的妹妹,“嗯……之后再聊?”

“好哦。”谢尔斐关上车门,站在人行道上向他挥手。

驶离学校大门之后,白牧林才意识到这一次她没有跟自己道别。

他也食言了。

每一个周末,他都找借口不回家吃饭。开学前后是书店最忙的时段,他不仅要跑自己的业务,还要时常留在店里加班帮忙。母亲有怨言,骂他心里没有家人,后来也懒得管了。

聪明如他的妹妹,大概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他在避着自己。从前她会在周末拜托哥哥送她跑到城市另一头跟朋友唱k,或者独自看一部排片特别少的文艺电影。现在他们只偶尔发发消息,甚至没有文字,只是图片,谢尔斐给他发晚自习回来在小区楼下遇见的流浪猫,白牧林给她发今天陪客户吃的日料。

没有一次他们提出要见面。

谢尔斐的账号也没再发视频。白牧林很满意,绝没有一点失落。他证明自己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而不是一个人渣。他现在回归以前的习惯,看些叫得很假但胸和屁股都很大的职业女优。他有时觉得不尽兴,但把原因归结为工作太累。

长假总是很忙。白牧林手机上有无数个消息红点等他点开,从早上刚睁眼到准备闭眼都看不完。

点开谢尔斐发来的消息时他愣了一下。他正在书店库房守着今天到的最后一批包裹,剪刀拿在手里,期望拆包之后找到他等了快一周的样书。但他选择先点开妹妹的消息框。

一条语音。他把手机放到耳朵边用肩膀夹住。转文字更快,可他想听听妹妹的声音。

先听到的是怪异的嘈杂,似乎有人在背景里大声说话。“哥,”谢尔斐的声音在抖,“你能……能回家来一下吗?”语音结束之前她哭出了声。

白牧林绕过绝对在堵车的市中心,直接从绕城高速飙车过去,二十分钟的车程他开了五分钟。

妹妹又发了几条语音,很长但说得断断续续的,大部分时间在哭。最后一条消息是,“他们找到我门钥匙了。”

白牧林自己的钥匙塞进锁孔错位了几次,他差一点就要踹上去,直到谢尔祁听见动静,慢悠悠来给他开门。

“大白,你帮我过个副本呗。”弟弟说,手里捧着他的平板。

“什么副本?”白牧林心不在焉,擦掉从负一层停车场一路上楼梯跑出来的汗,“家里怎么了?”

“没怎么啊。”小谢把他让进玄关,“就是我妈又在发疯咯。”

从厨房飘来带着玉米排骨汤香气的白雾。老谢在客厅金丝楠木沙发上坐着,戴一副老花镜在看报,拿地方电视台新闻当背景音。他们的母亲戴一条围裙站在谢尔斐房间门口,仍在语调起伏地对着里边骂。

“贱货。”她尖叫,“骚逼。我和你爸出钱出力,送你上那么贵的重点学校,你就天天想着骚!你要骚给谁看,啊?”

弟弟滑稽地笑了一声,回沙发上斜躺下,抱着平板在胸前打游戏。白牧林上去拽母亲的手,“发生什么了?”

“她偷我的钱。”母亲斩钉截铁地说,“你看看你妹妹,你看看她把自己打扮成什么鬼样子,就是为了搞男人。她哪里来的钱?不是偷的?你承不承认?!”她又朝房间里大叫。

“我没有!”谢尔斐喊。她无处可躲,只能站在床头柜前,被自己的床拦住去路。

“妈,你停一下好吧。”白牧林想要用身体挡住母亲,但她又尖叫起来。

继父半心半意地劝,“好了,都别过火了。大白啊,过来看电视。”

母子两人没理他。

“你还护她?我给你看,看看她搞了什么。”她重重地走过去,抓着谢尔斐的双手拖到儿子面前。

那双手上涂了樱花粉色的指甲油,还描着几朵花。

“看到没有,专门花钱去搞这种东西。要不是偷的你哪里来的钱?”

“我给的。”白牧林说。

母亲只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贱货,你骗你哥的钱?”

光线太亮,声音太多,他脑子嗡嗡响。永不止歇的谩骂,继父半心半意的制止,弟弟对着平板发出专注的乱叫。这其中最清晰的是谢尔斐在他身后不成声的恐慌抽噎,似乎她的心脏很快就要被碾碎了吐出来。每一声都像锉刀把他的理智刮去一层。直到母亲的巴掌举起来,他胸腔中有一团废气终于燃爆了。

“够了,好不好!”白牧林把她往后一推,回头告诉妹妹,“拿上书包收拾点衣服,等会跟我走。”然后他把房间门关上。

母亲抽了一口气,“你带她去哪里?”

“我那里。”他说,“她今年高三了,妈,明年就要考试了。你这样她学习怎么办?”

“她学习?她要是专心学习哪还会去搞这种鬼东西?”

“你他妈才是在搞什么鬼东西!”他终于暴怒高喊,“她是你女儿!”

白牧林又推了她肩膀一把,差一点自己也举起巴掌,但母亲吓得愣怔,他也就放下了手。

他头一回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如此多的感情。愤恨,怨毒,悲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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