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买主
“操!”他猛地抽回被咬出显痕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面无表情的雄虫,斥责的话还未脱口而出,目光触到那对暗沉的眸子时心中却莫名一寒。
无视商人的反应,连雾从笼子里缓缓站起身,他捏紧拳头喘息着,只觉得身体中的血正迅速地往头脑上涌去,晕眩得让他几乎快要站不稳。
不在乎什么雌雄,他只能听到一个字。
“虫”。
他们……它们竟是异种。
连雾静静地站在这块狭小的空间里,转动脑袋一一看过围观者的脸,企图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虫类特征,可随着时间流逝,依旧没有任何端倪产生。
但他不敢放松。
残忍的,暴虐的异种,总会无情地,戏谑地摧毁一切。
身体自动调整到战斗状态,连雾绷紧身体,移开视线,退后一步。
不管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先从这里离开。
他努力调动精神异能想把面前的烂杆割裂,可在仅有的枯竭中非但榨不出一点一滴,反而加剧了脑袋的阵痛,孱弱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连雾后跌几步,没一会又力竭般地摔坐回笼子里,半天再站不起来。
伴随着“当啷”一声脆响,拉尼才回过神来,他怒气冲冲地朝笼子里被汗水浸湿面颊的小雄虫吼道:“你竟敢咬我?”
天知道他给这个雄崽子控制力度饿了那么久,就是要走楚楚可怜的乖顺路线,现在被他不识好歹地一闹,估计难卖出个好价。
不过是被一只劣等贱雌生出来的……想到这拉尼又不解气地一脚踹向笼子,也不知是因手指上的显目齿痕还是被一只幼龄虫崽唬住片刻的恼羞成怒,他胸膛起伏,半天愠色未消。
作为雄虫奴隶类的货品销售,当初没有给小雄虫用铁链和项圈,就是因为他没那么硬气,途中一直在哭,吵着要找雌父和雌兄。
被他瞪一眼后连哽咽都抑在嗓子眼里,把小脸憋得通红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乖乖地蜷在角落里不动了,倒是让虫省心。
更何况这个小货物实在太瘦太小了,戴上也没有实际效果,拉尼又恶狠狠地瞪了金发虫崽一眼,准备把他吓回“原型”。
毕竟是手上有过虫命的,他三白眼一吊不光是几岁的虫崽会感到害怕,就连有的雌虫也觉得他那眼神实在是凶恶得很。
但不得不说黑心商贩这招还是比较高明的,怕拉尼脾气一上头对雄虫动粗,很快就有虫开始心疼了,直接无视了“商品与描述不符”的砍价好机会,连忙给小虫崽说情。
“小小年纪挺烈啊,有够泼辣,而且学着大虫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怪可爱的。”
“对啊,刚刚还瞪我来着,说明不像外表那样蔫巴,还挺有活力的。”
“就是,眸子里简直要喷火了,享受养成一个乖宝宝的过程其实也不错。”
效果达到,拉尼见好就收,他收回还想继续震慑小雄虫的视线,又说起些准备好的推销腹稿。
被一串串话术说得心痒,但仍然没挪动脚步的潜在买主们大多心知肚明,能沦落到这个处境的雄虫,他们往往出身不高,就算从小培养,以后的等级可能也会不尽人意。
价高舍不得,又不愿意走,还有不死心者想还价,拉尼翻了个白眼,态度依旧坚决。
这个雄虫可是他好不容易骗过来弄到手里的,就连关他的笼子都下了血本用上好材料打造,就像装宝石的通常也是华美盒子,为了衬他。
冷静下来后拉尼现在也并不着急,他看了眼脸色愈发苍白的虫崽,反正小模样摆在那呢,长这么精致的,总有冤大头会下血本,他看过一众面露难色的饥渴雌虫们。
猜都能猜到,什么看不下去小雄虫忍饥挨饿,想要拯救他,英雄主义一出,脑子一热买了。
只要能自己说服自己,什么都不是问题。奴隶作为归属物有什么人权?归根到底不就是见色起意,像他说的那样要打养成“童养夫”的主意,拉尼又看了一眼即将为他赚大钱的小雄虫。
估计买来就直接圈养了,做什么用处那就不为人知了。总不能是……母性泛滥了吧?他在心里冷嗤一声。
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因为试图唤醒精神系异能造成的心慌恶心,连雾半阖着眼睛喘息好半晌才重新恢复过来。
没有管外界的纷扰,他摩挲着身后的栏杆,尽量冷静地去思考离开的对策。
笼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硬度高反射出的光泽又闪得晃眼。
难道只能等到所谓的“买主”出现,才能找寻时机……他收拢五指,攥紧冰冷的栏杆。
不想坐以待毙,连雾松开手擦掉额头上的汗,再次尝试激发异能,看它有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过来,可刚要动作,眼前的场景就再次变换,刺眼的光也减弱了些许。
一道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所有窥伺的视线。
现在的身体矮矮的,连雾坐在笼子里看不到全貌,但随着男人靠近,他的视野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双靴子。
再往上是笔挺的军制服,他微微扬起脑袋,只听一个冷冽的声音在耳边淡淡道。
“就他了。”
连雾略有惊讶地再次把脑袋抬高,还未来得及反应,接着瞳孔就是猛地一缩。
没有去看男人的脸,因为其背后挥舞的长段黑色尾节已经吸引了他的全部视线。
蝎兽……
细长的蝎尾向内盘踞收拢又忽地舒展延伸,如一个充满野性的活物般耀武扬威地摆动。
闪着寒光的螫针高高弯起,夹杂着锋利的冷意在半空中流转,一改连雾印象里蝎兽惯于蛰伏着伺机而动的本性,反而放肆又嚣张,毫不掩饰其足以夺命的攻击性。
周围的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随着距离的拉近不断灌入鼻腔,连雾紧紧地盯着那根独属于蝎兽的致命武器,瞳孔在长时间的凝视下逐渐开始失焦。
耳边的嘈杂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散去,隐于不可知的领域。
雨林里的黏湿热闷,被尖刺凿穿小腹的幻痛,人头攒动间喷洒满地的颜料,诸多一切皆跟着视野中蝎尾的晃动,在连雾的视野里开始发散,扭曲,变得不可名状。
话一出便再无多言,竖起蝎尾的金发男人侧过身朝关着虫崽的位置上前一步,蔚蓝色的制式军服上没有任何昭示身份的肩章和领章,就连领带也没有安放在胸前,穿得没有丝毫规整可言,带着一股原始的野蛮。
男人直直向他伸出手来,连雾顺着他的动作机械地转动眼珠,绷紧的身体像蓄势待发的箭。
就在快要触碰到笼间的缝隙时,面前异化的关节突然狰狞暴起,顶端尖利的手骨像蝎子的螯肢一样猛地伸长将栏杆扯裂,
“咔吱。”
坚固的牢笼应声而开。
“当啷。”
不堪重负的门轰然倒塌。
带着淡蓝光泽的碎沫在空气中翻转着向连雾飞来,遮掩住头顶刺目太阳的是面前金发蝎兽非人般的无机质瞳孔。
蝎子,冷静的蝎子,残酷的猎食者。
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被猎物紧盯上的被动感让连雾再也无法保持应有的镇定,他死死地盯着金发蝎兽的脸,可却无法再集中精神,这具年幼的身体未知的战栗下克服不了来自基因深处的恐惧。
情绪大起大落下,他整张苍白的脸不正常地泛起红晕,紧贴皮肤的潮意沿着脊椎骨爬上,晕眩的感觉很快再次控制住羸弱的身体,连雾阖上眼睛,身体软软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