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听小蝶说她很忙,时常都不在镇上,跟着陆家的管事去了几趟县里还有更远的地方。望春不怪她的不告而别,隻担心她会偷偷躲起来一个人哭泣。从未听小蝶说起她的异样,可她避开自己又如此明显,这便是最大的异样。
望春担心了好几日,并不见她回来,偶尔听见小蝶带回的消息稍稍放心一些。她又陷入悲伤,为初薇,也是为自己。她坐在树下,吹了一天又一天的风,感觉初薇就像树上的鸟,飞走了兴许就不再回来。她明明该放心才对,她不是一直期盼着初薇能放下那些不该有的感情,隻与她做对感情好的姐妹吗?
望春搞不清自己的想法,脑海里混乱一片,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不想嫁给大牛。当初还颇有好感的人,明明也按照自己的约定同自己保持了距离,也主动提出想要成亲,望春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情愿。
或许,当初也谈不上情愿,只是一隻鸟还没飞出过院子,便觉得挑个好点的笼子也不错。而此刻,有另一隻鸟,带她飞出了院子,带她在林子周边飞了一圈,再让她留在笼子里,看着那隻曾经一块儿飞翔过的鸟飞进了丛林,飞进了云朵,这叫她如何情愿?
明日,大牛就会来提亲了,而一切就将成为定局。
望春站起身来,往家里跑去,张娟才收拾完屋子,野深知正坐在灯下喝茶看书,野深知见她回来,本来张嘴说些什么,但想起她明日就要定亲,便又闭上了嘴。
望春去柴房里拿来细竹竿放在桌上,随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野深知的面前。张娟瞧见就要去拉她,她并不肯起身,野深知也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又觉心头突突直跳,直觉将有坏事:“你又惹什么祸了?”
望春跪得笔直:“爹,娘,我不想嫁给大牛,我明天不会答应他们的提亲!”说完,她便闭上眼睛低下头去,意料之中的鞭打并没有落在她身上,野深知放下书:“看不上大牛很正常,他都不识字,我本来就不喜欢他。”
张娟暗松口气,连忙将望春拉起:“不想嫁就不嫁,你回屋去歇息,娘去跑一趟,把话说清楚,也省得明日闹得难堪。”
望春仍站在那儿,似是有些惊讶,她纠结这许久,害怕担心了这许久的事,竟这般轻巧?野深知见张娟要走,便道:“你去一趟快些回来,改明儿去别的村子瞧瞧那些读过书的,不说秀才,童生总要的。偏你先前说识字不识字不打紧,只要待望春好就成。你看罢,望春自己都瞧不上!”
望春松了口气,她其实有更大胆的想法,但心念着先将眼前的事解决便没有再提。张娟则打着灯笼出门去了。
一个寂静的夜,几个人都无法静下来。大牛听得消息,不敢置信,非要去找望春问个明白。大牛的爹娘是庄稼人,尽管感觉被戏耍,奈何人家是村长,自己也是敢怒不敢言,又劝大牛别衝动。
大牛跑到村长家,张娟跟在后头追着,生怕他一时衝动伤害了自己女儿,望春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大牛,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心里没你,嫁给你对你更是伤害。”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大牛质问着,野深知走出来挡在望春身前:“你不能读书识字,又不能让她富贵无华,你就单凭一腔热血便算好了?先前望春不嫌弃你是你运气好,如今她不愿意了还不准吗?你们还没成亲还没定亲呢!”
大牛挫败地低下头,又抬头看向望春,见望春站在野深知的身后,看着他的眼里只有歉疚,并没有不舍与心疼,他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望春并没有骗他,哪怕他愿意娶心里没有他的望春,愿意对她好一辈子,但望春也不愿意了。
尽管没有人去散布这个消息,但夜里的风不曾停下,大伙儿见村长一家如往常一般,大牛一家也没有登门的意思,不需问便也明白了。那些原本羡慕大牛好福气的人,又暗暗动起心思来,在背后说道:“我就说望春怎么会看上大牛那小子,我家儿子不比大牛好多了!”
“还望春呢!你眼皮子太浅了,听说没有,那个疯丫头在镇上买院子啦!听说她在製香坊都当上管事了,月钱可不少呢!要我说,还不如娶小草那个疯丫头,要不是我儿子已经成亲了,我怎么都要去提亲试试。”那些妇人七嘴八舌地盘算着,还真有人蠢蠢欲动的。
“会挣钱怎么了?一般男人管得住那婆娘?还是望春好,长得多正呐,以后生个儿子多漂亮呐!她还读过书,以后没准儿教出个秀才!”妇人们将望春与初薇两人放在一块儿比较,各说各的,好似那两人站在她们跟前任她们挑选似的,她们说定了,这亲事便能成了。
而她们嘴里的初薇,此刻才从县里回到镇上,陆婷对她还算满意,嘱咐王掌柜好好带她,顺利送走了上头来的管事,大伙儿十分高兴,拉着初薇一块儿去酒馆里吃酒。初薇原本不想去,本就奔波了几日累得不行,可立马想到今日是望春和大牛定亲的日子,便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酒馆。
这些日子,就属初薇同陆婷呆在一块儿的时日长,就连王掌柜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去热闹热闹,顺便问问上头有何打算。初薇知晓的并不多,隻将自己近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大致说了一遍,几人七嘴八舌一合计,扬香阁合作了几个商队,又在县里新开了一家铺子,恐怕接下来製香坊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