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五章 但感别时久
啊!她真的能动了!
「相柳!」小夭立即翻身坐起,却砰地一声,撞到了什么,撞得脑袋疼。
没有人回答他,只看到有一线阳光从外面射进来,小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壳子里,她尝试着用手去撑头上的墙壁,墙壁像是花儿绽放一般,居然缓缓打开了。
一瞬间,小夭被阳光包围。
只有被黑暗拘禁过的人才会明白这世间最普通的阳光是多么宝贵!阳光刺着她的眼睛,可她舍不得闭眼,迎着阳光幸福地站起,眼中浮起泪花,忍不住长啸了几声。
待心情稍微平静后,小夭才发现自己穿着宽鬆的白色纱衣,站在一枚打开的大贝壳上,身周是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海浪击打在贝壳上,溅起了无数朵白色的浪花。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被相柳放在一枚贝壳中沉睡,小夭不禁微笑,岂不是很像一粒藏在贝壳中的珍珠?
小夭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叫:「相柳、相柳,你在哪里?我醒来了。」
一直白玉金冠雕落下,相柳却不在。
小夭摸了摸白雕的背:「毛球,你的主人呢?」
毛球扇扇翅膀,对着天空叫了一声,好似在催促小夭上它的背。
小夭喜悦地问:「相柳让你带我去见他?」
毛球摇摇头。
小夭迟疑地问:「相柳让你送我回去吗?」
毛球点了点头。
不知道相柳是有事,还是刻意迴避,反正他现在不想见她。小夭怔怔地站着,重获光明的喜悦如同退潮时的潮汐一般,哗哗地消失了。
毛球啄小夭的手,催促小夭。
小夭爬到了白雕的背上,白雕立即腾空而起,向着中原飞去。
小夭俯瞰着苍茫大海,看着一切如箭般向后飞掠,消失在她身后,心中滋味很是复杂。
第二日早上,白雕落在轵邑城外。小夭知道不少人认识相柳的坐骑,它只能送她到这里。
不知为何,小夭觉得无限心酸,猛地紧紧抱住了毛球的脖子,毛球不耐烦地动了动,却没有真正反抗,歪着头,郁闷地忍受着。
小夭的头埋在毛球的脖子上,眼泪一颗颗滚落,悄无声息而来,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毛球的羽毛上。
毛球实在忍无可忍了,急促地鸣叫了一声。
小夭抬起头,眼角已无丝毫泪痕,她从毛球背上跳下,拍打了毛球的背一下:「回你主人身边去吧!」
毛球快走了几步,腾空而起。小夭仰着头,一直目送着再也看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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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进了轵邑城,看大街上熙来攮往,比以前更热闹繁华,放下心来。
她雇了辆马车,坐在车内,听到车外的人语声,只觉亲切可爱。
马车到了小祝融府,小夭从马车里跃下,守门的两个小奴已是新面孔,并不认识她,管他们的小管家却还是老面孔,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小夭,小夭笑道:「不认识我了吗?帮我先把车钱付了,然后赶紧去告诉馨悦,就说我来了。」
小管事姐姐巴巴地说:「王姬?」
「是啊!」
小管事立即打发人去付车钱,自己一转身,用了灵力,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馨悦狂奔了出来,衝到小夭面前:「小夭,真的是你吗?」
小夭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像是别人变换的吗?」
馨悦激动地抱住了她:「谢天谢地!」
小夭问:「我哥哥可好?」
馨悦道:「别的都还好,唯一挂虑的就是你。」
小夭说:「本该先去神农山看哥哥,可我听说璟病得很重,想先去青丘看看璟,你能陪我一块儿去吗?」
馨悦拽着她就往里走:「你来找我算是找对了,璟哥哥不在青丘,他就在这里。」
小夭忙说:「你现在就带我去看他。」
馨悦一边带她往木樨园走,一边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璟哥哥会在梅花谷?」
小夭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人把梅花都变作梅花镖射向我,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了。」
馨悦想起小夭当时的伤,仍旧觉得不寒而栗,她疼惜地拍拍小夭的手:「那些伤害你的人已经全被你哥哥处理了,他们不会再伤害你。」
小夭沉默不语。
到了木樨园,馨悦去敲门。
静夜打开门,看到小夭,霎时愣住,獃獃地问:「王姬?」
「是我!」
静夜猛地抓住小夭,用力把她往屋里拽,一边拽,一边已经泪滚滚而下。
馨悦诧异地斥道:「静夜,你怎么对王姬如此无礼?」
小夭一边被拽着走,一边回头对馨悦说:「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给颛顼递个消息,就说我回来了。」
馨悦也想到,小夭突然归来,她的确要处理一堆事情,她道:「那好,你先在璟这里呆着,若有事,打发人来叫我。」
「好!反正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馨悦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也许因为神族的寿命长,连亲人间都常常几十年、上百年才见一次面,所以即使几十年没有见小夭,也不觉得生疏。
静夜似乎怕小夭又消失不见,一直紧紧地抓着小夭。
她带小夭来到一片木樨林中,林中单盖了一座大木屋,整个屋子都用的是玉山桃木,走进桃木屋,屋内还种满了各种灵气浓郁的奇花异草,组成了一个精妙的阵法,把灵气往阵眼汇聚。阵眼处,放着一张用上等归墟水晶雕刻而成的晶榻,璟正静静地躺在榻上。
小夭走到塌旁坐下,细细看璟,他身体枯瘦,脸色苍白。
静夜说:「前前后后已经有数位大医师来看过公子,都说哀伤过度,心神骤散,五内俱伤,自绝生机。」
小夭拿起了璟的手腕,为他把脉。
静夜哽咽道:「为了给公子续命,太夫人已经想尽一切办法,都请求了俊帝陛下允许公子进入圣地归墟的水眼养病,可公子一离开木樨园反而会病情恶化,在充盈的灵气都没有用。王姬,求求您,救救公子吧!」
静夜跪倒在小夭面前,碰碰磕头。
小夭纳闷地说:「的确如医师所说,璟是自己在求死。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伤心到不愿活下去?」
静夜满是怨气地看着小夭:「王姬竟然不明白?」
「我要明白什么?」
「颛顼王子说他们去救王姬时,看到公子抱着王姬。当时王姬气息已绝,整个阵势化作火海。公子天生灵目,精通阵法,又没有受伤,不可能走不出阵势,可是他却抱着王姬在等死。」静夜哭着说:「公子宁可被烈火烧死,也不愿离开已死的你。王姬难道不明白公子的心吗?他是不管生死都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啊!「
小夭附身凝视着璟,喃喃自语:「你真为了我竟伤心到自绝生机?」
小夭觉得匪夷所思,心上的硬壳却彻底碎裂了,那一丝斩了几次都没有斩断的牵念,到这一刻终于织成了网。
胡珍端了药进来:「该吃药了。」
静夜扶起璟,在璟的胸口垫好帕子,给璟喂药。药汁入了口,却没有入喉,全部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顺着下巴落在帕子上。
静夜怕小夭觉得腌臜,赶紧用帕子把璟的唇角下巴擦干净,解释道:「以前十勺药还能喂进去两三勺,这一年来连一勺都喂不进去了,胡珍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