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痛(3)
袁基一直擅于展示自我。但是他也深知自己袒露的并非全部的自我。更可悲的是,当一个人的面具戴得久了,自然就剥离不了了。
他一直懂得怎么讨你的宠,是那把夜光弓和一个私密的约定、是心照不宣的借口、是会后空翻的狸奴他的借口就像他的心眼一样层出不穷。
但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目盲之人在战场上即是拖累,尽管你们处于没有硝烟的争锋之中。他在这盘大棋之上也不过是袁家的弃子罢了,又能有什么依仗?他本来想就那样死在牢里,在你的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然后走向自己的末路。多么浪漫的结尾,他将在你的记忆里永远的完美下去,一如往昔。可你偏不。
他的人生中只出现过一个变数——你。你是那纸未完的婚约、未定的枫叶,是他未知的归途。当你将他从死牢中带出时,他从黑暗中抽离,逃离既定的死亡,不知是悲是喜。
更是自惭形秽。精致的瓷偶被摔碎在污泥之中,可怖的创痕爬满他本就破败的身体,背离完美。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失去了家世和能力,那么唯一能够依仗的终将变成自己。、
在清醒的夜里,一点一点地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拧着自己的皮肉。即使是轻轻地触碰也会换来剧烈的阵痛,可是被抛弃的恐惧压过了肉体的痉挛。他只能咬住枕头的边角,手上的力气也愈发失了控制,一个一个印记的重叠、加深。柔软的肉何尝不是一种任由画家肆意地重叠的画布。
用指甲划开初步愈合的伤口,感受原本初步结痂的地方渗出黏腻的液体,瓷偶的裂缝中吐出黑泥,裹住破碎的创口,裹住跳动的心。将手指放入口中,舌尖一触感受到微微有些咸涩的血,小心翼翼地重复着吮吸,清理干净自己的指甲和指节,洗刷自己的罪孽。
猫会翻开肚皮在主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这是信任主人的表现。蛇会颤动着悉悉索索缠上主人的指节,吐出柔软的信子舔弄指尖,留下自己的气味,这是占有欲的作祟。他在你面前袒露自己的躯体,欲语还休地紧抓着你的衣袖,因为上药而轻轻颤动着肉体。在疼痛掩盖的表象下,是一颗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心。
在伤口发炎的高热中状若无意地呢喃,反反复复将你的名字缠绕在嘴边,哼哼唧唧地叫着“殿下殿下”。然后在你俯下身子帮他擦汗时缠住你的腰身,唇舌交换一番,是蛇的互诉衷肠。
但是养蛇的人又怎会不知?目盲之人并非心盲,又更何况是操蛇之人。不过是纵容爱宠玩弄些小把戏罢了。毕竟肯用些伎俩讨人欢心,主人又怎会拒绝呢?
这一篇全文长度还可以,章节显得有点短了。不过是在牢福特滑铁卢所以现在重传一次。但是我发现被制裁了。小章节没到1000,所以我现在正在凑数,可以不用看的。
袁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醒来的,明明记忆最后是他松开了那人的手,被涡流卷入了河底。肺里的水汽好像氤氲在眼前,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退化的视力被他的听觉和嗅觉所弥补,空气中弥漫着繁杂的花香有些呛,混合着潮湿的泥土腥气让他有些反胃,一点点酸液顺着喉管向上爬,他有些发昏。
眼前五彩斑斓的花团被一个高大而瘦弱的身形挤开,花朵挨挨擦擦地缠着他的腿,紧接着一双黑色漆金的鞋子出现在他面前。袁基的视力退化得有些厉害,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是下一秒尖叫让他的耳膜一阵刺痛,眼也更晕了起来。
小广看了一眼面前涨红了脸的张合,温和地问了一句:“小张将军怎么来了?不是去浇花了吗?”
张合吞吞吐吐了好一会,也说不清楚什么情况,破罐子破摔地拉开了自己的宽袖。小广定睛一看——一条细长翠绿的蛇盘在他的腕间。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广陵王也愣了一下:“小张将军这是”
张合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干吉大人说殿下要找的在西厢房北面花圃在那边我就过去看了一下结果找到了这个嗯。”
小广看了一眼cpu都要烧掉了的张合,叹了口气。干吉素来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可是这面前的未免也太刺激了一点“把它放下来吧,走之前帮我把门都关上吧。”
张合缓缓点了点头,将手臂搭在桌沿,那条蛇就那样滑溜溜地落到桌上,蜿蜒着爬向桌后的人。张合很快地收回手,走到门外,双手将门轻轻阖上,门缝合起的过程中,他看到楼主双手托着下巴和那条蛇面面相觑。
你盯着面前翠绿的蛇,大脑一片空白。那条蛇倒是聪明,爬到离你一指的距离就停下了,也不动弹,就那样懒懒的伏在桌上。
你又叹了口气,抄起蛇就夺窗而出直奔干吉的住处。蛇身被你捉住,尾巴却颤颤悠悠地晃,却没有像在张合身上那样缠住手腕。你摇了摇它,小声说了句:“你要是听得懂,就缠我手臂上吧,不然等会又给你晃掉了。”很快啊,啪的一下手臂上重了不少,你暗自掂量了一下,发现几乎半个手臂都被鳞片摩擦着,凉嗖嗖的。迎面的风鼓起你的袖口,空气中莫名多了些茶香,闻到这个味道你后脑一阵发麻,不好的预感更强了。
当见到干吉的时候这不好的预感彻底坐实了。你不信邪又问了一遍:“干吉,你确定吗?”干吉的眼睛透过黑布准确的钉在你的手腕上,宽大的袖子边缘露出一截小小的尾巴,尾巴尖还点着你虎口处的薄肉:“祝殿下得偿所愿,失而复得啊。”
果然。是掉到水里的袁基啊。
不论你再怎么问,干吉也不愿透露更多的细节了,只是反反复复说着:“天命不可违,天机不可泄。”你也知道确实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带着满腹狐疑拎着蛇回了房。蛇倒是活泛,尾巴尖顺着你的袖筒往上探,不知在掏什么。
回到厢房,你绕过屏风转到榻上。还没等你坐定,小绿蛇又慢悠悠地从你的手臂上蜿蜒而下,在枕边盘成一个小小的回环。
你确定了这条蛇是袁基后,自然对它过于通灵性的操作不感意外。尽管非常错乱,但是见多识广的广陵王也只能接受现实,自己走到屏风旁换衣。在你看不到的角落,小蛇的眼睛对着你的方向探头探脑。在它视角里只能看到花白交错的人影,不过它盯着你的方向,尾巴却没有闲着,反而悉悉索索的发出些声响。
等你穿着中衣回头,看到的就是小绿蛇窝在枕边,尾巴上拎着一片小小的青绿色的纸。随着尾巴来回地晃动,抖落抖落还掉了一点小干花在地上。你一眼就看出那是袁基自己的心纸君,自从他掉到河里没有音讯之后心纸君也不再动弹了。虽然有刘辩的前车之鉴,你对心纸君不做反应这件事不甚意外,只是没想到袁基不过是在你袖中呆了一刻钟,便掏到了。
你三两步走到榻边坐下,小蛇也看着你的落点扭了下身子,正好绕着你的屁股陷在被子里。你点着它的脑袋,蛇也一晃一晃的,好像在自己点头一样。你不禁笑了一下:“袁公子变成蛇还是这样啊。”小蛇看似是听懂了,自己点起了脑袋,摇头晃脑的样子暂时覆盖了你心里的一丝疑虑。
你伸出手把蛇捞到枕头上,侧身躺下。蛇也从善如流地歪过脑袋和你面面相觑,虽然你盯着小小的蛇眼,但是总是感觉它柔和的目光一直落在你的脸上。你撸了撸它的脑袋,顺着光滑的鳞片往下顺,接过了它缠住的心纸君,蛇尾轻轻划过虎口缠绕在你的食指上,好像一截青玉扳指。你拎着心纸君晃了晃,还是毫无反应,纸片耷拉着,像受潮了一样软绵绵的。
你叹了口气,打开枕边的盒子把心纸君放进去,又不死心戳了两下,对着蛇说:“变成蛇的话,心纸君就用不了了吗”
你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小蛇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