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颜府要选男宠的流言出现得极为突然,世人常言无风不起浪,这件事其实并不稀罕,早在三年前,颜喻就已经开始收男宠入府了。
赵喜一听见这个消息就慌了,他从一开始就把宝单押在林痕身上,可林痕说到底也只有脸能拿得出手,他一个生涩冷淡,不会讨好人的雏儿,怎么可能仅凭脸就争得过那些专门培养出来的男宠。
再说了,这些天颜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他不敢保证颜喻会一直记得林痕,他必须让林痕尽快出现在颜喻面前。
思来想去,最后他弄来了些龙阳画本,让人先学着。
林痕沉默着接下,也不知道看没看,流言传出来的第三天,赵喜彻底坐不住了,
他掏出家底把前前后后打点好,把林痕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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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半边天被夕阳染成绚丽的金黄色,阳光洒进窗户,落在桌面铺开的宣纸上。
颜喻又一次揉了揉太阳穴,手掌有一瞬间的脱力,毛笔滑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出一大团刺眼的黑。
“程风。”喊出声音,颜喻才意识到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畏手畏脚的小厮,他哆嗦着声音喊了声:“大人,程侍卫不在。”
颜喻闻言一愣,随后才慢半拍地想起程风的确不在。
刚回京的那几天事多,他一直压着宫门换侍卫的事不表,如今得闲,他就让程风查探是谁在暗中使手段。
今天事情收尾,他让程风把可疑的人抓起来,刚派他去审问了。
颜喻无力摆手,让小厮退下。
他撑着桌沿站起来,思绪有些跟不上趟,身体也很难受,使不出力气。
身中“浮华枕”已有五年,颜喻最熟悉这种情况,是毒发的前兆。
浮华枕是调转体内阴阳的剧毒,专用于男子,毒性霸道,毁人根本,毒发时中毒者身体会燥热难忍,极为折磨。
好在现在只是前兆,颜喻走出书房,吩咐人去煎药,就径直往后院走。
他父亲颜左复生前也是丞相,颜府便是先帝赐下的宅子,四进的宅子很大,大致分前中后三院。
颜府的后院不算小,颜喻当上家主后就让人把能拆的房子都拆了,空出来的地方改成一暖一冷两阁。
两阁都砌了池子,冷阁则常年置冷水,暖阁里放的则是通过地道引来的温泉水。
浮华枕无药可解,他便只能借以毒攻毒的法子抑制毒发,可两毒相争,最后损的都是自己的身子。
颜喻身体底子不好,平时畏寒,喜泡温泉,可偏偏毒发之时的燥热又得泡冷水缓解,冷热交替下,除了折磨别无他用。
颜喻进了冷阁,整个人泡进冷水里。
寒意像是无孔不入的虫子,争先恐后地往骨头缝里钻,等体内翻涌的燥热终于被压下些许,神志恢复清明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颜喻从池中出来,简单套上寝衣,往卧房走去。
汤药早就熬好了,方术正端着在房门外焦急地踱步,颜喻喝完药,问:“何事慌张?”
方术是新进府的小厮,莫名其妙就被调到颜喻身旁伺候,他心中惧怕,只能硬着头皮禀报:“刚有几位公公送人进来,说是献给您的,他们还说是大人您交代过,小的不敢拦。”
颜喻挑眉,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也被毒药侵蚀了:“我交代的?”
方术没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意,连连点头。
颜喻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道:“知道了,你们在门外守着。”说罢,推门进去。
许是要营造暧昧的氛围,房中的蜡烛被人熄了大半,剩下的寥寥几盏起不到照明的效果,浑黄的烛光摇曳,勾勒出背对着他的少年清瘦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几盏蜡烛燃得刚刚好,明暗交织如薄纱,把人拢进去,不经意就把人勾得呼吸加速。
林痕听见脚步声,脊背瞬间绷紧,他双手紧握成拳,带着死志转身,撞进一双冷意凛然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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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浮华枕”——
小小私设,帮小情侣感情升温的小把戏罢了
注:也是个剧情点,后面会展开的
当然,为了物尽其用,总要有点相关的小玩法,可以稍稍期待一下,嘿嘿
“我还没……服侍您”
林痕能真切地感受到,颜喻在打量他,可是他看不清颜喻的眼神,只觉得被对方视线扫过的地方犹如利刃刮过,冻得他的身形踉跄了下。
他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结果,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但其实根本就不是。
林痕咬着后槽牙,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林痕浑身难受,颜喻却是在看到他时来了兴趣。
被献上来的是林痕,还真是个意料之外,颜喻停下脚步,挑眉看着如小兽般戒备的林痕。
他不是没看到林痕眼中的抗拒,事实上,在看到人的瞬间他就想通了里面的关窍——有人上赶着讨好他,于是自以为聪明地送上唯一能够从他手中死里逃生的少年,以为他是看上了人的样貌才临时改的主意。
可显然对方想错了,错得离谱。
那天他之所以放过林痕,不过是意识到林痕撑过杖刑不是侥幸,而是因为其背后有人相护。
而林痕,一个被从千里之外的北疆拉来的质子,在京中唯一的人脉,便是他的舅舅,当今镇国大将军——陆升。
林修溯要兵要粮贪得无厌,他不想给,可开口拒绝难免招惹一身腥。
既然林痕有陆升相护,他何不以此为借力,逼陆升开口拒绝,反正他一个镇国大将军,说话不仅有分量,还皮糙肉厚不怕骂。
只是陆升聪明得紧,到现在还和他无声地耗着,就是不出面。
颜喻嗤笑一声,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林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林痕站起来的模样,脊背挺得笔直,腰细腿长,身形处在少年与成人之间,清瘦却不羸弱,蓬勃的生命力中还带着点不该有的厚重,让人忍不住往里探究。
从第一次见面颜喻就发现了,林痕这人平静过了头,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赵文毫那群公子哥还在咋咋呼呼勾肩搭背,林痕就已经学会了将情绪藏起来。
只是这演技有点稚嫩,在他眼里还不够看,否则前几天他也不会在所有人都以为林痕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时,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眼中埋藏的狼性。
也正因为如此,林痕黑白分明的眸子才成为墙角衰败之气中唯一的亮色,让他想不注意都难。
兴趣被林痕勾起不少,颜喻扫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少年,重新抬起脚,径直经过他身侧坐在床上。
今天刚好有时间,他不介意逗逗这小狼崽子。
林痕终于反应过来,他屏着呼吸屈膝下跪,膝盖磕在地面上,撞出一声闷响。
颜喻觉得牙酸,他盯着林痕垂下的脑袋,道:“起来,去把蜡烛点上。”
蜡烛一根根沉默着燃起,房中诡异的气氛散去,恢复明亮。
林痕回到颜喻面前,踌躇着,像是没想好是否要重新跪下去。
“谁送你来的?”
“赵喜。”林痕回得很快,像是就能让颜喻明白他并不情愿。
“赵喜……”颜喻咂摸了遍这两个字,才想起来是那个在刑事堂笑得谄媚的老太监,想来应该是被他的话误导了,才想着把林痕送过来搏一搏。
“知道送你来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