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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刘升荣斩首。

其余从犯,手沾人命者斩首, 不至死罪者,流放南疆为苦隶。

至于刘升青,囚于笼中,曝于街市受万人唾弃,本来要等三日后斩首,谁知第一日便有百姓将石头藏在烂菜叶里, 将刘升青砸死了。

但刘升青的尸体依旧在街市曝露了足足三日才抬走。

殷芜知晓这是百里息用来震慑其他神官的手段。

至于那些黎族妇孺, 则皆已妥善安置, 百里息说会给黎族去除奴籍,但要等回京之后。

冠州的事暂时了结, 百里息和殷芜便不再逗留,只留下部分潜龙卫接管冠州。

回程的马车上,殷芜独自一人坐在车内, 百里息在另外一辆马车里。

这几日两人基本没说过话, 偶尔碰见百里息也似看不见殷芜似的。

行了一日路, 傍晚时, 队伍终于在一个客栈停下,殷芜被厉晴扶着下车,透过帷帽的轻纱看见百里息正站在客栈门口看过来, 殷芜垂眸,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气, 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殷芜别过头,快步上了二楼,入房坐在榻上平静了片刻,才起身去沐浴。

此时天气尚未暖和,屋内又只放了一个炭盆,殷芜沐浴后头有些昏沉,便觉得要不好,喝了厉晴送来的风寒药,夜里却还是咳了起来。

她头疼欲裂,咳了半夜,天快亮时才勉强睡了一会儿,殷芜不想因自己耽误行程,便强撑着起身穿衣,下楼时脚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很。

厉晴听她呼吸沉重,忍不住低声道:“圣女病得这样厉害,属下去回禀大祭司,不能带着病赶路。”

殷芜的手抓住她的腕,烫得让人心惊,接着便听她细弱的声音道:“今晨又喝了药,不碍事的。”

见她坚持,厉晴也只得作罢。

百里息昨夜外出办事,队伍出发时才回,目光落在正要上车的殷芜身上,她带着帷帽,微风吹起轻纱,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殷芜上了车,头越发昏沉,车又晃动,觉得更加难受起来,厉晴在外面问她的情况,被她支吾过去。

她的头靠在车壁上,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也昏沉起来,马车忽然停下,车身一沉,她眼皮沉重,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竹气息。

殷芜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会儿梦到前世的事,一会儿梦到殷臻,一会儿又梦到宦凌,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茜霜和厉晴。

百里息不在,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茜霜扶起她,给她喂了些药下去,殷芜问道:“我睡了多久?”

厉晴道:“圣女发起了高热,昏睡了一日一夜。”

殷芜张了张嘴,想问百里息在哪,可终是没有问出口。

歇了片刻,殷芜又用了些清粥,只在门外留了个小丫鬟守夜,让厉晴茜霜去休息。

这个客栈被包了下来,周遭寂静,殷芜披衣下榻,更多滋源在七饿群一屋贰耳七五贰叭一或许因为病着的缘故,心绪不佳,站在灯前用簪子挑着灯芯。

一只小蛾不知从何处飞来,绕着油灯飞舞,殷芜愣愣看着,便见那小蛾冲进了火焰中间,“嗞啦”一声被灼烧得焦黑,落进灯油里不动了。

百里息就是这盏灯,看着让人温暖,可一旦接近是会受伤的。

别再动心了、也别再妄想了殷芜。

他那样骄傲孤高的人,若有一日知道你不过是利用他,只怕会恨极了你,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惹他发笑罢了。

不会有结果的。

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让他成为你的刀,帮你复仇,作为报酬,解开他身上的极乐蛊。

只是之后呢?就能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吗?天玑长老所代表的孙家确实想推翻神教,可只凭孙家,是无法推翻神教的。

郁宵虽然是黎族的少主,可毕竟多年来一直流落在外,会有多少人追随他?

旻国之内大小神庙无数,若想彻底铲除必然会引发动乱,若是处理不好,到时必会生乱,神官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困兽为了活是会拼命的。

殷芜头大如斗,心底那一点绮念便被彻底熄灭了。

她回到榻上,扯了被子盖在身上,半晌才有一点睡意,却听见门被打开,一个脚步声逐渐靠近。

熟悉的冷竹气息靠近,殷芜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百里息一身白衣,淡淡看着她。

“病了为何不说?”他问,冰凉修长的手指探上殷芜的腕脉。

早先给她施针固本,又是食补又是药补,被这一场风寒毁了大半。

殷芜不说话,垂着眸子任由他把脉,等把完脉,她才开口:“我怕自己误了事。”

她声音有些哑,又有些委屈,眼角微红却不去看他。

静默片刻,他道:“并不急着回京。”

他欲走,袍角却被抓住,回头看向昏暗的床榻,见殷芜一双眼含着泪望过来,满满的可怜委屈,“我难受……”

百里息额角又有些痛,这些日子未同她有过接触,身体里的燥火却并未熄灭,即便泡在冰水里,也还是觉得难忍。

有一次,他甚至已经走到了她的门口……

“厉晴说你吃过药了,等药劲儿上来便好了。”她身上的香气隐隐透过来,让屋内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他转身欲走,腰却被殷芜从后面能抱住,她柔软的脸贴在他的背脊,濡湿了他的薄衫,声音也是颤抖可怜的:“可现在还是很难受。”

百里息心中像是插进了一根刺,想拔拔不出来,想走脚又很沉。

“我知道你很快会送我离开。”她声音很小,却很平静,“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几个字让百里息微怔,他低头看见腰间的那双玉臂,想拉开殷芜的手,却又没舍得。

她还发着热,热力透过薄衫,有些烫。

“大祭司,你是不是……”她顿了顿,声音发颤,“一直很讨厌蝉蝉。”

讨厌她?怎么会呢?她是他唯一不讨厌的人。

不止不讨厌,而且还有点喜欢呢。

当身体里的毒蛇苏醒,脑中想的只有她。

“蝉蝉会惹麻烦,还一直给大祭司添麻烦,很讨厌吧。”她声线有些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冷静。

“不会。”他未回头,却知道殷芜哭得厉害,因为他的背脊被濡湿了。

腰上的玉臂渐渐放松,最后彻底松开了他。

百里息回头,见殷芜已盖着被子躺下。

被子盖过了殷芜的头顶,让她呼吸不畅,她想知道百里息是否离开了,却还是忍住这股冲动,半晌头上的被子动了动,一道凉薄的声音传进耳中:“过来。”

殷芜没动,身上的被子却被掀开,她倔强着不肯回头,百里息却将她捞了过去,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并未觉得蝉蝉烦,不要瞎想。”

他上床抱住殷芜,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并未再多言。

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的神色清明却又不忍。

许久,药劲儿上来,殷芜终于沉沉睡去,百里息却并无睡意。

她先天不足,身体底子不好,若再这样多思多虑,迟早要做个短命鬼,他既然贪了她,便得回给她些好处,不能让她带着隐疾离开。

等彻彻底底给她治好了,再送走便是。

第二日殷芜醒来,身上爽利许多,百里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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