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
“舍不得。”
“嗯?”池田靖没反应过来。
“舍不得,”竹昱又说了一遍,扬扬下巴指了指她,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的无奈,“你这张脸,我打你我也舍不得。”
“哎呦卧槽,”邬盎一边打着方向盘,笑得露出一排牙,“所以呢所以呢?”
“什么所以?”池田靖靠在副驾驶,紧绷着的弦倏然放松,她也觉得疲劳如汹涌洪水一般袭来,“还有什么所以的?”
“你俩不会有戏吧?”邬盎趁着红绿灯的空隙,也了她一眼,揶揄道,“也不知道谁还没正式入职呢看见人家真颜就开始花痴流口水……”
不提这事儿也就罢了,一提到池田靖就想到了一些尴尬的场景,那真是头大:“得,还因为这个呢,我解释的都快汗流浃背了。”
驾驶位得人毫不留情得发出无情得嘲笑,“肝胆俱裂了吧儿砸!”邬盎笑道,“不过今天我见到真人,也不怪你那么犯花痴了。”
“废话,老子的审美什么时候会被质疑!”池田靖恶龙咆哮,然后又躺回去,“哎呦不行,叫我休息会儿。”
邬盎就不吵她了。她看得出来,池田靖表面上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儿没心眼儿,但内心细腻得很,考虑很周全。这种高强度得工作下换谁都遭不住,她就安静的把车停回车场,熄了火看了看旁边的人,正寻思要不要叫她。
“到了?”池田靖依旧是维持着那个睡着得姿势,只有嘴唇一张一合。邬盎暗暗吸气,解了安全带:“你他妈睡没睡着啊?”
“睡着了,又醒了。”池田靖眨眨眼,下了车,“我回去洗完澡先睡一觉,24小时之后如果还没醒你在来看看我是否还有生命体征。”
邬盎看着几乎幽魂似的走进电梯得池田靖,心疼又好笑,“明早上再叫你起床,你也必须起,”她说,“池叔叔要过来。”
“唔。”池田靖浑浑噩噩得开了门,发出声音回应只是反射性行动,踢了鞋子光着脚就要往厕所钻。邬盎嘴角抽抽,一边给她拿换洗衣服,说:“你他妈听见了吗?”
“嗯。”池田靖依旧是简单的回答,拧着门把就要进去。邬盎一把把人拉回来,把睡衣往人怀里一推,捧着她的脑袋强行开机:“过一下脑子!大哥!你爹要过来!”
“嗯……嗯?”池田靖被她扒拉着清醒,“卧槽?卧槽?!我爹来g市?干嘛?”
“还能干嘛,你想想你今年多大,几年前开始催你婚的?”邬盎笑道,推着她进去洗澡,“明早的飞机过来,8:30落地,记得起来接机啊!”
洗澡的时候池田靖的大脑还因为这件事清醒着,满脸黑线,冥思苦想明天怎么躲避二老的各种盘问追查以及对立青同志在婚姻方面的重点调研。
她出柜出的很早,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性向的不同,在高考完跟父母坦白。池厉锋和田昭什么世面没见过,当时只是镇静的问了一句没法改是吗,她说是,那俩也没闹得惊天地泣鬼神,只是跟她说无论对象是谁、怎么样要对人家负责,也就没管她了。
今年26岁的池田靖年纪要大不小,本来以为池厉锋和田昭年年要跟她上演“狗血家庭婚姻大戏”桥段,什么逼自己嫁娶优秀高质量高富帅男之类的,结果自己只是猜对了一半。
催婚是肯定催的,相亲也是肯定相的,但是,对方也是跟自己性向一样的,高质量优秀白富美。
有的时候立青同志真心觉得自己父母有点过于超前了。
虽然说很早就知道自己性向不同大众,但是池田靖没有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至于唯一一个情窦初开的对象么——
她回头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白皙的脊背皮肤上是斑斑点点的伤痕,哪怕缝合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也做了除疤手术,依旧是留下了些许色素沉淀。而从背后的左肩胛骨到面前的左边锁骨下侧,有一个明显的弹孔伤痕。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停止回忆。
虽然洗澡的时候还是担心这忧虑那的,结果脑袋一沾枕头两眼一闭,咱们立青同志就立马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累透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但是没有那么安稳。梦里的池田靖一直掉进一次又一次那个死循环,在短暂的生死抉择中不断的死去,胸口的疼痛那么真实,就像三年前一模一样。
“cky ga~”耳边回荡着那个声音,“俄罗斯转轮手枪,不过你俩面前这两把的型号应该不陌生吧,看,还带着警号的。”
昏暗的环境,血腥味儿充斥着尸臭、腐败气息,令人窒息。池田靖努力抬头,老旧的木桌对面的人脸隐在黑暗里,混沌着,怎么也看不清。
“来吧,”那个声音缠绕着她,像恶灵蚕食着孤寂的灵魂,嗜血的笑意,“让我看看,命运会眷顾在谁身上。”
扣动扳机,或者,两个人脑后顶着的枪口里的一颗子弹同时送走两条命。
然后,不论自己做出什么举动,最后的结局依旧是一声枪响,左胸口中弹,一阵刺痛和眩晕后重新开始。
直到最后,她忍无可忍,腾的站起身回头,与那个声音的主人四目相对。
“砰——!”
池田靖从床上弹起来,手撑着床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8月的g市是狗都不乱晃的天气,哪怕屋子里开着冷气爽人,此时的池田靖额上满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