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付屿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又被全部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先好好休息,明天酒醒了我再来找你。”
付屿走了。
刚才那种强烈的侵略感像是潮水一样尽数褪去。
贺厘盯着桌子上面的礼物盒子发呆,脑海里还重新回想着刚才付屿说的宛如气音般,似乎被风一吹就能散掉的三个字。
“沈同矢。”
贺厘在心里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
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打电话把付屿叫回来再仔细问一下的冲动,酒意下贺厘这么想着,也准备这么做了。
她把手机摸出来。
生日
贺厘找出来和付屿的聊天框, 拨了个视频电话出去,没等两秒对面就迅速接了。
手机屏幕上属于对面视频界面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贺厘的脑子像突然卡了壳, 刚才为什么要打电话, 想说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同舟市冬天很冷。
贺厘晕头转向地踩着步子,走到了落地窗前。
顺着透明的落地窗玻璃往下看, 能看到付屿的车还在楼下……还有穿着大衣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拿着手机靠站在车边的身影。
贺厘脑子早已经乱成一团乱麻,她垂着眼, 却因为天色已经漆黑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人影, 而看不清付屿此时此刻的神情和动作。
他是抬着头往这边看, 还是敛下眼看视频界面。
因为手机界面里实在什么也看不出来,贺厘也不知道, 她在心里猜测着。
一个在楼上落地窗边,一个在楼下车旁。
此时此刻, 风声呼啸而过, 两个人却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前几天已经销声匿迹的雪又往下飘了。
很小很小的雪花路过落地窗,在贺厘面前打了个转,像跳着一曲轻快的舞,又很溜走往下飘落。
贺厘眨了眨眼,想起来早上出门看天气预报时,确实说是会有降雪。
半响, 付屿先开了口, 声音有些低又有些哑, 似乎没想到贺厘会主动打电话过去, 声音里带着即使刻意掩藏也泄露出来一点点惊喜:“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什么地方需要我?”
飘下的一部分雪花贴在了玻璃上,变成水珠和雾气, 挡住贺厘的视线,让下面本就不甚清晰的景象变得更加模糊。
指腹贴上去,被冰的打颤。
贺厘神色都没变,把雾气擦掉一小块,很快有转变了动作。只是很轻的用指尖在玻璃窗上描摹了一遍付屿两个字。
可真是奇怪。
刚才在上面的时候,付屿靠近她时神色显得那么从容又坦然,一步步逼近的姿态不容置疑。
短短几分钟而已,在电话另一端又变成了客气和体贴小心翼翼的样子。
贺厘哈了口气,眼睛轻微眨了眨。
记忆里关于沈同矢的部分被回忆起了一点。
留在她印象最深的部分是少年苍白的脸,和时时刻刻喝对方在一起的那个轮椅。
他腿好了吗?
原来他腿好了。
贺厘下意识透过玻璃窗又看了一眼自己略显瘦削的身形。
今天喝下的酒似乎全部都在晚上起效了,贺厘几近头疼,看到时间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她发呆的这会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她的视线不自觉手机上看,却发现视频通话依然没有挂断。
一通陌生联系人的电话突如其来,归属地是同舟市。
班主任的身份习惯性的让贺厘点了接通,手机上的视频通话被迫终止。
“贺厘。”
手机对面的那道男声像一把刀,轻而易举打破贺厘平静的外表,即使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她也轻而易举地听出来对面是谁。
徐林。
贺厘想挂掉电话,那边似乎有所察觉,先发制人开口道:“先别挂,真的不能聊两句吗?”
隔着一个手机,就像隔着千万里远的距离,这给了贺厘一点安慰和勇气,让她可以不用像那天在学校门口一样落荒而逃。
贺厘听见自己的声音都点干涩:“……你想聊什么?”
徐林的语气客气而虚伪,带着刻意套近乎的感觉:“……我想请你吃顿饭,明天周日你们老师放假应该有空,你看明天方便吗?”
贺厘的危机意识并没有减少几分。
徐林……怎么知道她是老师?
这个疑问刚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她脑海里滋长。
即便贺厘很清楚,她没有刻意瞒过什么,徐林想要了解到她近况,可以从以前的同学入手,多打听一下就能轻易知道。
但那种似乎被暗中窥伺的感觉还是让贺厘感到恶心。
前面徐林虚伪的一大长串的话贺厘没听,她精准的捕捉到最后几句有用的信息。直到手机掉在地毯上,贺厘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挂掉电话的时候贺厘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她也不记得是怎么给对面的人做的回复。
明明客厅的空调和暖气让客厅已经暖和到正常人单穿一件t恤都会觉得有些热的程度。
但是贺厘的手脚发凉。
酒意加上刚才的刺激让她头疼欲裂,贺厘又灌了两口蜂蜜水,恍恍惚惚间又听到了门铃在响。
贺厘警惕地踩着很轻的步子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看,看到付屿似乎是因为快速上楼而稍显凌乱的脸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