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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节

 

朱厚熜却又再次单独召见张居正。

朱厚熜看着他,“叔大,还记得景山上朕说的话吗?”

“臣记得。陛下气吞万古,欲成天下大同伟业。”

“朕更重要的一句,是天下大同的真正基业自朕而始,实成于你们。”

年轻进士抬起了头,看着皇帝。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若真要成就那等伟业,你们比如今当朝的君臣,更关键。”朱厚熜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你们还太年轻,有许多事情感悟不深。事非经过不知难,这一次,用心为太子打好在交趾的基础,护他周全,助他领悟要旨。”

“……陛下,臣年轻,此等大任……”

“其他人,朕自然也会交待。太子,朕也会交待。”朱厚熜只看着他,“朕是看重你的,朕心中真正宏愿,朕是无法尽数实现的。所以将来的大明君臣,不能忘了初心,偏了方向。”

“臣叩听圣训!”

“发展是最大的道理。在日月所照之处皆有大明子民,天下万邦大同于大明文化、标准之日前,忘记了发展、进步而是耽于权位、内斗,那便是华夏罪人!”

刚过二十不久的张居正终于有了进士出身、穿上了大明的官袍。

现在,他以新官的身份在皇帝面前大礼叩拜。

这既是他的君,也是他的师。

“臣谨记陛下教诲!”

日月所照之处皆有大明子民,天下万邦都仰慕大明文化、施行大明标准吗?

那可确实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以至于皇帝要如此嘱咐下一代乃至于下下一代。

没有敢去赌皇帝心中真实的想法。

在这个目标之前,诸位皇子各于原先的藩国施展拳脚,当真没有竞争选择的意思吗?

他不是第一次突破祖制了。

收获的季节

公元二三八八,嘉靖二十六年,这一年,大明天子实岁也有四十了。

本应在去年办万寿大典,但几方战事未毕,皇帝的意思是:明年再办,大赏功臣,鼎定大明周边新秩序。

因而从前年底皇帝北征凯旋,留下了一年多的时间,让外滇、交趾、朝鲜三个地方的乱局结束,让东瀛那边得以收尾。

大明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两三年的捷报频传,对于今年将举行的万寿大典,京城百姓自然翘首以盼。

听说,今年大明皇帝传旨四方,周边诸国概无例外,都要由国主率重臣亲赴大明。

事涉建交通商大事。

天地坛周围本就是勋戚权贵们纷纷买地、置办家宅的地方,如今有了一通规模不小的改造。

本就有不少勋戚选择了去草原汗国、去朝鲜、去东瀛、琉球,还有要去更多藩国的。

他们的宅子,现在纷纷有了新的用途:与大明建交之国在大明京城的使馆。

现在却还没启用,因为还没签订建交国书。

乾清宫内,朱载墌站在一旁,听着父亲对严嵩强调。

“不要把仪典搞成万国来朝。”朱厚熜看着严嵩呈上来的大典仪注,“诸国国主及使臣,是来观礼。大明兵威既显,如今对那些亲善之国,好好讲道理便好,他们听得进去。”

严嵩有些为难:“陛下,那样一来,只怕他们也惶恐不安。”

“朕的子侄,跪拜贺寿是应当的。其余藩国国主,却不用要求,谨献贺礼便好。主要还是会场,祈年殿明堂之内,以圆桌安排座次,朕与他们一同商议今后如何共谋发展。此外,斋宫之内,朕还要与一家一家单独会谈的。”

“那暹罗的阿瑜陀耶……”

严嵩说完,眼角余光不由得看了看太子。

对缅甸、交趾、八百大甸等地的处置,自然也是这一次万寿大典兼“诸国国主会议”的一个重要议程。

大明虽然已经心有定计,但还没正式对外公布,太子以及将赴越北的众臣还在京城做着准备,等待万寿大典后启程。

暹罗那边,如今是阿瑜陀耶王朝,国主名为盖法。

朱厚熜看了看高拱:“那盖法敢来吗?”

高拱是从南洋都护府回来的,此时闻言躬身:“这盖法去年才继位,其父本是夺侄儿之位。如今权臣坤哇拉旺沙凭缅甸攻兰纳之际一同发兵兰纳,实掌大权。盖法只怕不敢来,不然国主易位。”

朱厚熜笑了笑:“管他来不来,兵发兰纳、与缅甸瓜分八百大甸是真。来了,朕也该为爱嫔主持公道,让他交出侵占之地,另有重罚。有此罪过,这次又岂能与之建交?既非建交友国,后续大有余地。”

“臣明白了……”

“对暹罗是如此,对兰纳、车里等,则先不必苛待。他们自有国情,往日如何,今后也不必要求他们怎样。贫瘠山地,商贸绑住,文教缓缓同化。南洋诸国,更是如此,合则两利,帮他们多设商港便好。”

大明的东面和北面已经焕然一新,南面又有新形势,隐患最大的反倒是西边。

严春生已经率军出发,这次是不会来的。

吐蕃会不会来,现在还没消息。

那边至今都并不是统一的一国,各种法王不少。

现在俺答已经授首,吐蕃再次退守高原,但之前确实有陈兵青甘之举。

也很难真正奈何得了他们,地理优势太明显了。

商议到那里,朱厚熜想了想便说道:“他们要呆在那里,便给他们一个正式名分吧。命青甘和四川都行文过去,教宗轮换册封,朕认一家;只设一宣尉司,名为大明国土,他们自治。边贸往来互通有无,相安无事为上。”

要彻底解决那里的问题,大明还需要更多的积淀,避免因为打上去了而交通不便又陷入往复。

那里要等到四百多年后才真正变个模样,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包括修路。

现在就作为一个特例好了,至少先把伏笔埋下。

大臣们都退下之后,朱厚熜看了看儿子:“多少该安心一些了吧?能呆在爹身边的日子虽不多了,但你去了之后,书信也要常来往,爹会继续教导你。”

“……儿子惭愧。”

“能理解。只不过你要面临的问题,确实比历代储君更多。”

本来稳稳当当、留在京城等待继位的太子,忽然自己要去独当一面。名为历练,后面不知有多少可能,朱载墌坚定之余又心情低落,很正常。

可朱厚熜已经决定了这样,就不会更改。

“等你大哥回来,再加上载墀,朕会跟你们说分明。”朱厚熜看着他,语气又柔和了许多,“这么多年,你也该心里有数了。为了大明的将来,朕花费多少心力培养一个优秀的储君。就算你去了越北历练,别让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吞噬自己。哪怕皇后又有嫡子,朕就能把他培养得比你更好吗?”

“父亲……”朱载墌声音多了些哽咽。

“皇权大位面前,父子,兄弟,叔侄……爹知道史书上有多少血淋淋的故事,也知道每个人心里都难免有阴私的想法。该面对的要面对,但爹教你们的学问里,一直盼你们能分清主次,看到轻重。”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朱厚熜轻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你要记住,至少在大位传承这个问题上,爹对你向来都是坦诚的,没有避讳什么。这,是爹已经把你当做长大成人了来对待,是盼着你能更强大一些。”

拍了拍他的肩膀,朱厚熜说道:“你爹虽是特例,但给你带来的压力也确实大了些。走,团聚的日子越来越少,再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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