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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节

 

“你张仑蒙朕信重坐在这位置,既然不能再像郭勋一样去上阵拼杀了,难道准备百年之后见到河间王、定兴郡王,只能说一句你家后面只有侯位了?再这样下去,侯位变伯位,张忠烈公脸还要不要?”

张仑眼泪都彪出来了:“臣愧对列祖列宗……”

“工匠都能因功升到县爵,朕难道只是一心削你们的爵?给你们机会,一个个不中用,朕不削你们,天下人都要戳你们这帮不肖子孙的脊梁骨!”

张仑弯腰跪在地上哭,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被骂得好惨。

“三年了。再有三年,资产局底下这么多企业若还没改观,你就让贤。”朱厚熜冷冷说道,“回去好好教训一顿你那儿子张溶,不敢上马立功,倒喜欢踩着个自行车摔到会同馆门口,让朵颜使团看了好大一个笑话!”

“臣领旨!臣回去后,必定好好教训他……”

“退下吧。”

朱厚熜挥了挥手,又留下了余承业。

“清查账目之外,让陆炳调各省特勤队的人手,暗查一件事。”

朱厚熜眼中闪着寒芒:“查一查清丈田土、官田发卖的过程里,勋戚和宗室借粮储号与合伙富商之名,又买了多少田,雇了多少人。转运行转来转去,是怎么在各个受灾地方发财的。”

余承业领了旨,随后犹豫了一下才问:“陛下,若辽东开市,想要这许多企业不因之资敌、发财,臣是否还要遣人于各地寻访贤才,延请到各家企业任职辽东?”

朱厚熜赞赏地看了看他。

这就是区别,有进士出身的余承业,段位高出那些勋臣废物点心太多,他已经想到这事与北境大战略有关。

“今时不同往日,你大可举荐贤才,由商道建功。”

去夺了那鸟汗位

打哈在会同馆中等待着他父亲的答复,看来要暂时在这里长住了。

而这一天刘龙照例来这里与他们寒暄时,打哈就见有更小的官急匆匆赶到了这里,刘龙听他说完之后,脸色一变。

“……且看陛下与参策们如何决断,再看大宗伯如何安排吧。”

打哈等刘龙底下的郎中离开后,这才问道:“刘侍郎,出了何事?”

刘龙想了想,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不算什么大事。大明天兵威震草原,汗庭和右翼济农都遣了人到边墙,向大明请贡。”

“汗庭和左翼都遣了人?”打哈心头一震。

刘龙点了点头:“不错。当然了,如今已获准到了京城开始商议的,只有你们朵颜三部。但汗庭与右翼济农都有与大明止战通贡之意,接下来倒不知圣意如何了。这消息,倒与你们朵颜有关。库登汗要以侄国自居,换蓟州开市,又询问我大明对你们朵颜三部去年犯边的态度。”

打哈心头剧震。

蓟州以北,最靠近大明的便是他们朵颜部的驻牧地。

打来孙竟愿意以侄国自居,想要大明同意他驱逐朵颜部,好让察哈尔部与大明直接接壤、开市贸易?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听起来倒像是这个刘侍郎诈自己的。

但万一是真的呢?

“大明阵斩了博迪,岂能容忍察哈尔部抵近大明边墙?我朵颜部去年虽迫于汗庭之威屯兵古北口外,却一直不曾有分毫侵犯之举。刘侍郎明察,朵颜部世为大明屏藩,如今只怕是走漏了革除三卫的风声,那汗庭竟出此毒计!”

打哈是很紧张的,之前陛见大明天子时,朵颜三卫刚被革了官职。皇帝对他们多次出尔反尔本就没多少耐心,更多的原因倒好像是为了不反悔王守仁已经答应了的事,不想失信。

虽然让察哈尔部驱逐了朵颜部、直接抵近蓟州对大明的威胁很大,但那库登汗毕竟年幼,如今竟要以侄国自居,焉知大明不会拿朵颜三部做局、趁汗庭左翼侵吞朵颜三部之时坐收渔翁之利、既削弱朵颜三部又再次重创汗庭?

刘龙闻言不置可否:“这些自有陛下与诸公商议,本官小小侍郎,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贵使若心忧,不妨也将这情势说予你父亲听,请他斟酌。”

紫禁城内,这消息自然更早被朱厚熜所知道,所宣召的几个重臣都已聚在御书房内。

面前,还真是两份正式的呈文。

一份,是打来孙以北元汗庭之名递来的国书。

另一份,是衮必里克以济农身份递来的私信。

朱厚熜表情复杂:“一个个都满肚子坏水,卿等怎么看?”

杨一清闻言不禁笑了笑:“确实如此。衮必里克说去岁只是博迪有命,他为臣子不得不从,故统帅右翼以为策应,只攻了大同。如今库登汗封他为墨儿根济农,封俺答为土谢图彻辰汗,库登汗离间他兄弟情谊之意毕现。现在他们以陕西三边、宣大两边止兵戈为挟,请贡求和,摆出要应对汗庭征讨的架势。我大明为了促成草原内乱,倒像是应该助他一般。但左右翼谁强谁弱,那不是一目了然吗?他欺我大明君臣少智吗?”

“什么左翼右翼,都一样。”朱厚熜摇头感叹,“这打来孙和他的谋臣想学勾践吗?竟要以侄国自居,盼朕送还博迪尸骨。阴阳怪气地说去年犯边实在是朵颜部挑唆,这才致仕两国将卒百姓死伤惨重。说起来,确实是朵颜部出尔反尔,在古北口以外一直按兵不动,这才让伯安窥见了胜机。但是,他以为朕会听他自称一句侄就美滋滋地允他?他这不就是想试探朕对朵颜三部的态度,准备东侵吗?打不了右翼,还打不了朵颜三部?是这样想的吧?”

“右翼势大,汗庭果然是想东扩。眼下,只怕已经开始在筹谋攻伐野人、海西女真了。但论土地肥美,自然还是朵颜三部那里更好。”王宪有点疑惑,“此为库登汗为父复仇、为左翼争利之战。若大明允了,又或坐视不救,朵颜三部自是离心,难敌之下被汗庭左翼吞并。若大明不允,他为何要自轻自贱?”

朵颜三部之所以一直在汗庭眼皮底下活得滋润,一是因为达延汗死后诸部实际上处于分裂期,另外也是因为之前朵颜名义上还是大明三卫的身份。

“看来是陛下革三卫、与之开市的消息已传了出去。花当身边,看来也不缺汗庭的眼线。”杨一清冷笑了一下,“消息已传回去多日,花当老了,竟犹豫不定。既舍不得大明官位的好处,又担心以后顶在前头做不到像以往一般左右逢源了。”

失去了作为墙头草的土壤,要以不臣属于任何一方的身份守住开市之利,朵颜三部就难了——就像王宪所说,这是新继汗位的库登汗庭为父复仇、为左翼争利之战,是左翼在右翼的威胁下的生存之战。

“收到消息后,花当只怕要再请降、盼我大明授官招抚了。”杨一清继续说着,“汗庭不担心朵颜三部迫于兵威当真臣服于大明吗?”

“臣服?”朱厚熜不以为然,“迫于形势,一时托庇,反反复复,这不就是朵颜三部?去岁犯边,朕还是记在心里的,汗庭只怕也认为朕不会去援。他自甘轻贱,一是与之前册封衮必里克与俺答一脉相承、再对右翼示弱;二是朕若允了,衮必里克、俺答在大明之前岂非更低一等,他们能忍这屈辱吗?西线有战,朕也无瑕东顾了;三是朕若允了,则既失朵颜三部,他又能凭贸易之利重新争夺离蓟州更近的永谢布诸部。”

“……若不允,博迪尸骨不得归,汗庭则为哀兵。反正眼下在右翼不断壮大的大势下,汗庭和左翼越来越艰难了,倒不如从此有个同仇敌忾、一心争夺朵颜三部驻牧之地的方向。他毕竟还是北元之主,只要不去碰右翼的势力范围,右翼难道还要不准左翼往东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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