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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

 

在半路上跟孙交一起汇合留在湖广的司聪吓了一跳:“侯爷,那可是一整个岳州卫!卑职只有百人。”

顾仕隆眯了眯眼:“怎么?你们特勤队以后都是靠人多办事的?”

司聪再吓一跳:“卑职明白了!卑职领命!”

他不太明白顾仕隆为什么就因为这一个请告就要拿下正三品的卫指挥使。

当然了,都司是军队体系,顾仕隆这个总兵权力很大,他可以命令司聪这么做。

可现在确实有大旱啊。

顾仕隆马不停蹄地从武昌府西南方都司衙门赶往总督衙门。

这帮人胆子已经越来越大了,之前一直避而不扰的地方卫所居然也有人敢趁着天灾说什么担心粮饷。

他在急着赶路,湖广、江西、南直隶、浙江的急奏也终于赶到了京城。

王佐急急忙忙地请见,到了朱厚熜面前之后就神色凝重地开口:

“南方旱情加重,异动频频!”

“陛下,尤其南直隶徽州府,之前就在闹的人丁丝绢税还没有定论,徽州府不顾灾情,趁朝廷旨意未下就从速催交夏粮,已有民变之象。”

“山东兖州府借下月张孚敬要代陛下祭孔之事,也加派催促各牛羊菜户备牺牲粢盛。”

“南方自三十日前一场小雨后再未有雨,消息入京,已有士子在议论此乃天象示警,乃对至圣先师弗敬。”

朱厚熜看着奏报,脸色阴沉。

弗,不的意思。

故意玩这个谐音意思,那就是暗讽呗?

说的是张孚敬上那道疏,说的也是皇帝没有驳回那道疏。

“召众参策入御书房议事。”朱厚熜听完了王佐的汇报之后就继续下令,“拟诏,重定孔子祀典!”

要杀人,当然要从京城开始。

好气氛,会有士子官员伏阙吗?

着实打!用心打!

除了仍列阁臣却不在京城的孙交,十七参策入宫议事。

南方旱灾的情况,京城自然早有耳闻。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已经在议论什么这是因为对至圣先师弗敬,所以天象示警。

难道维持现在的孔子祀典,南方立刻就会下雨了?

朱厚熜看到人到齐了,冷冽地说道:“朕意已决,重定大成文宣先师祀典。”

这个称呼一定,怎么改那就相当明确了。

杨廷和担心地问:“陛下,臣等这数日已经盘点了各库各仓存银存粮……”

朱厚熜抬起了手:“无需顾虑!离朕万寿圣节已经只有两月,颁旨下去,藩王勋戚可陆续启程入京了。各省总兵若由勋戚任者,先由其保举、以发于卒伍之将暂署。”

崔元神色凛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阁老,诸位,备战、备战罢。”

都是聪明人,话不用多说。

朝廷计算可用之钱粮,在如今这种情势下岂能只计算库存?

这就是站队的决战,这也容不得被人拿着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就妥协。

今天有困难,明天就会没有吗?什么才是最好的时机?

狭路相逢,勇决者胜而已。

朱厚熜冷漠地说道:“朕是天子。天下文武百官,士绅百姓,要立功还是附逆,一念之间而已。朕钦命张孚敬总督山东,天下还是有这么多人觉得朕意虽决,然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优势在彼辈,朕会退让。冥顽不化,那便以头颅家财为功为饷,谁愿为朕取之?”

事已至此,杨廷和等人呼吸也沉重起来。

朱厚熜看着他们:“朕向天下表明决意,便不再有所谓清君侧之由!再不从,便是反!诏告天下,万寿圣节后,朕南巡视灾。”

崔元也浑身一震地看着他。

但就跟御驾亲征一样,皇帝亲临地方,震慑力无人可比。

不是山高皇帝远?不是有地利人和吗?

当皇帝近在眼前了,地利何在?人和会不会瓦解?

皇帝视灾,天时带来的机会又怎么用?赈灾敢不敢不尽心竭力?

但南巡要钱,南巡要防刺驾。

御书房内都为了皇帝要把他自己作为一张牌打出来而紧张地讨论着,但第一件要议定的事就是孔子祀典。

其一,去孔子王号,改称大成文宣先师。

其二,去孔子门人追尊之公侯伯等爵位,称先贤。

其三,毁各地孔子塑像,改以木主,定下大小尺寸及其上所书文字。

其四,规定孔庙每年只于诞辰一祭,十笾十豆;地方也只于诞辰一祭,八笾八豆。

其五,改孔庙规制,不称殿……

这件事最早议定,而且立刻就拟成了诏制,因为还要快马送往山东:今年诞辰,张孚敬就照此祀孔。

御书房内继续商议南方灾情和其他事,而这道诏制也率先送到了国子监宣读。

在朱厚熜的授意下,消息传得很快。

大热天之中,已经抄了大半个月《实践学与辩证法之考》的监生们许多都上头了。

“如此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这还是集议吗?何不直接下了诏制?”

“设百官何用?养士何用?”

“这实践学我等俱已全览,要我说,大谬!不通!”

不是没有人想到皇帝手底下有那么多人,还要他们来誊抄是什么用意。

但突然出现祀孔议,又突然就议完了,简直是丝毫不尊重反对官员及士子的意见。

怎么敢的?南方大旱,天象都示警了!

“……诸位!诸位!王给事要去叩阙了!承天门外,已经有数位大人一起叩阙了!”院外赶进来一个兴奋的监生,“此乱制!历朝历代皆尊孔崇儒,诚如王给事所说,此制一出,有明之不终乎?国家养士百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朱厚熜盗自杨慎又用来夸奖他的话传出来之后,今天被用在了这里。

国子监中顿时激情澎湃,太多监生头脑发热了。

但是,这其中也有不少人冷眼旁观,又或者出于友谊劝告自己的一些朋友。

“既已下旨,不可冲动,此抗旨不遵之举!”

“应德,你还年轻,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

“你颇喜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兵法奇谋、算学历法,你自是对那物理之道颇以为然!可你贡入国子监,是来研习经典,以为国之栋梁的!如今虽尚未中举,也要常怀忧国之心!你出自常州府,现在南方大旱,你不心忧家乡百姓吗?这都是陛下被奸党所误不尊师重道、改制变法所致!今仗义死节,你去不去?”

字应诚的常州府贡生唐顺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今年虚岁十八,虽然看得通透,但终究还有许多对朋友的感情义气,不至于那么冷漠。

可他这种无言落在朋友眼中,那就是贪生怕死了,只见他这朋友一甩袖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你我恩断义绝!”

说罢兴冲冲地和那些准备一同去叩阙的人汇合了。

唐顺之无奈地抓了抓头。

傻子吗这不是?读不出来那《实践学与辩证法之考》中的奥妙无穷?

在国子监里,也有许多年纪要大得多的监生。

他们看着这些年轻人,看见了被围在其中虽然表现得很激动但难掩惶恐的孔哲文及诸先贤后人,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这道诏制拟定了孔子祀典,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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