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可没办法,谁让锦衣卫、内厂、三司及镇守太监、总督巡按等之间就是互相监督的呢?
仅凭锦衣卫在四川的人手,这擒住高克威的功劳莫非是想独吞?
……
锦衣卫的整个体系确实庞大,但不可能在每个省布置过多人手。
各省锦衣卫行走的设置,只是将来各省治安司特勤队的过渡选择。
现在,锦衣卫四川行走的麾下,确实没多少人。
对骆安和王佐而言,从当初广东出现了第一个“锦衣卫岭南行走”开始,这件事才被提上日程。
随后,是锦衣卫之中特勤所的筹备成立,按照皇帝的要求进行特别的行事规矩训练。
哪怕是各省特勤队齐备了,也只是一个百户编制。
此时四川的锦衣卫行走,麾下的特勤队其实已经都秘密到了蜀地。
但是,命令还没到。因此,锦衣卫在四川的力量只是按照王佐的要求暗中留意四川文武高官而已。
以他们的人手,也只能大略留意这些知府以上、千户以上的高官。以四川的幅员而言,留在成都府的更是只有二十余人。
现在,两人一队,高克威派出的五个亲信又分散走了十个人。
府城中不可不留人,因此高克威本人离开府城时,只能分出四个人去跟着。
而那个高克威刚从布政使司离开回到按察使司之后立刻就拍出去的一骑,其实是被忽略了的。
毕竟当时看着没什么异常,按察使司人来人往,岂能个个都盯着?
眼下,郭瓒正率五百骑奔赴新都,而那个许家主率领的二十多个假臬司差役已经闯入了杨家。
“蒲县尊,督台和三司行文你已经看过了。这看守住杨府的事,由你负责,后面抄没杨家,蒲县尊也有大功。”许家主虽扮演着一个从九品司狱,但他对着知县却如同吩咐一般,随后就对麾下说,“宣旨意,拔刀,拿人!若有家丁健仆反抗,杀无赦!”
又看着新都知县:“劳烦蒲县尊安排壮班一同弹压杨家家丁健仆。”
新都知县是在这队臬司来人入了城之后才匆匆赶来,到了杨府门口不远处才与他们会合。
听到了旨意,新都知县心都快跳裂了。
他不是接旨之人,只能听转述,看不到圣旨的内容。可是那份行文,上面赫然有着费宏及三司的大印。
此时的蒲县尊不知朝中究竟有了什么大变故,但既有上官明令,他听着这位“言司狱”话里的意思却是雀跃不已。
“言司狱,杨家毕竟非同小可,臬台大人为何没有亲来?”他先吩咐了壮班班头听许家主的意思,又陪着他继续往正堂走,同时嘴里这么问道。
许家主傲然回答:“陛下密旨抵蜀,臬台大人还有多少事得安排处置?区区杨家老宅中几个族亲,何须臬台大人亲来?”
喧嚣声中,新都县壮班衙役在一种异样的兴奋中跟着臬司人马直奔杨家正堂,甚至要冲进后院吧?
这可是堂堂首辅的老宅!平日里在新都,谁对杨家人不得恭恭敬敬?
大明开国以来,四川还只出了一个状元,那就是杨慎。这是文曲星下凡的家里,如今从杨廷和父亲开始,一家已经出了五个进士、三个举人!
可谁知竟有了谋朝篡位的野心!
在这些衙役想来,杨家彻底完蛋了!
此刻在杨家后宅正堂里,几个人早已知道了外面传来的消息。
杨廷和一共有五个弟弟。
如今,杨廷仪官居兵部左侍郎,在京城;杨廷平是弘治十一年举人,杨廷宣是弘治十四年举人,如今都在外任官。杨廷历荫补国子监生,人在京城。
在杨家老宅,是杨廷和最没出息的弟弟杨廷中做家主。
其余三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堂弟,还有一个却并非杨家人。
现在杨廷中只焦急地问那个人:“陈百户,我兄长忠君变法,岂会谋逆?这绝对是府城出了大事,如今怎生是好?”
他是个县学生,如今这一大把年纪了,科考已然无望。眼下碰到这种情形,也是六神无主。
传进宅中的消息,臬司的人有圣旨,有令牌,有公文,杨廷中只怕这位从前年费宏抵蜀之后就以游学之名寄居在杨家的锦衣卫百户也会因此对杨家倒戈相向。
“杨公说得没错,必是府城有变。”名叫陈寅的锦衣卫百户眼神凝重,“某尚未接到新命令,那么此前命令自然还有效。杨公放心,待我陪你会一会四川臬司衙门的人。”
“奉陛下旨意捉拿逆贼族亲,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门外,已经传来了狠厉的呼喝声,杨廷中只得浑身发抖地看着陈寅。
“砰!”
门外的家丁似乎确实没敢阻拦有着县尊陪同的这伙臬司衙门来人,后院正堂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了。
杨廷中面如土色地看着一只手拿着一道圣旨,另一只手提着刀的臬司衙门司狱,而后又看了看过去一直对杨家恭敬有加的蒲知县。
“蒲县尊,这几人都是杨廷和族亲吧?”
“没错,那个是杨廷和的亲弟杨廷中,那个是……”
许家主只等他说了一句就一挥刀:“绑了带走!”
“慢着!”陈寅一声大喝,随后上前了一步,“杨阁老首辅之尊,你说他谋逆,有旨不宣?”
“本官说了,胆敢阻挠拒捕者,杀无赦!”许家主一点也不在乎这个穿着士子常穿的青色道袍模样的年轻人,任身边臬司衙门差役模样的子弟拥过去。
在这里杀了,还是等带出新都县城之后在路上杀了,没什么区别。
为的只是先收点血债、生出一场大乱而已。
杨廷中惊叫起来:“这位是奉皇命坐镇我杨家的锦衣卫百户陈大人!家兄绝不会谋逆,不然陈百户为何能坐镇我杨家?”
大祸临头,匆忙之中的杨廷中只找来了陈寅,而眼下这帮人气势汹汹人多势众,他也只能先用这话试图镇一镇局势。
人群之中,只有蒲知县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看着陈寅。
人的名树的影,虽然眼前只有一人,却是锦衣卫的百户。
就在他们的刹那惊愕之中,陈寅已经拿出了一块腰牌面向他们:“我出身潜邸,由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奉陛下之命钦派镇守杨家,以安杨阁老推行新法之决心。你说陛下有密旨,我要看看真假。”
说罢只看向了那个蒲知县:“蒲县尊,你可要谨慎行事了!那道密旨,你看过真假了吗?”
许家主既不肯耽搁,也不准备多管这个只穿着士子衣裳的所谓锦衣卫百户。
这就是突袭的好处,不然真等他们调派好了人手,还哪能成事?
“逆贼连京营都胆敢染指了,何况锦衣卫?”他只是一挥刀,“督台大人既有命,有什么冤屈,你们去找督台大人说!”
蒲知县心情一沉:不对劲了!怎么听起来,是旧党党魁费宏悍然出手了?
他这种小知县不够格知道有没有真的密旨,现在就算要选边站,县衙壮班能挡得住这一伙带刀的臬司兵壮吗?
“杨公,退后!”
陈寅见他们如此不讲道理,脸色严峻了起来。
面前,已经是数个手执利刃的人狞色冲了过来。事出突然,陈寅仍旧如平日一般穿着宽松的道袍,而非穿好劲装、带上了自己的兵刃。
不过……区区臬司壮勇而已。
只见陈寅沉腰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