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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节

 

所以,不涉及到具体应用的理论思想是陛下的,杨廷和领悟了思想就要变法,变了之后还真有用,那就是证明了陛下思想的正确性!

这场国策会议的“会议纪要”随后被锁在密匣里,被专人带着送往四川、广西、广东、浙江。

等这些人到时,已经是十二月的中旬。

消息也在随后渐次传到整个大明,天下的读书人都懵了。

经过参策们一年多以来群策群力,世间多了一门新学问:实践学。

坏消息是,这好像是个缝合怪,理学、心学、诸子百家的学说都包含在里面。听说将来科举要考实践学,那又得多读多少书?

好消息是:好像全缝上了,严丝合缝还有创见。广东乡试也将一年一考,以后定例分正副榜,当官的机会在变多。

最重要的是:新学问当中最核心的天理、物理、人理三说,那套辩证法,源自皇帝。

还没满十八岁的皇帝。

除夕之夜,乾清宫里的赐宴规模很大。

参策、勋戚、万法馆供奉都蒙恩列席,吴中三才子、王文素、初步学会了一些大明官话的阿方索都震撼地看着朱厚熜。

现在虽然没有思想家这个词,但古往今来,那些鼓捣哲学思想的都是最猛的学问家。

就像皇帝跟他说算学恐怕是万物之学一个总纲一样,王文素也清楚这些思想更是万事万物之学的总纲。

所谓先贤,不就被称为古圣先哲吗?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赐宴上的众人参拜,心里都带着或深或浅的真诚敬畏,宛如朝拜登基。

两年多以前,他是登基成为皇帝。

但现在,他仿佛正在登基成为圣哲。

皇宫之中张灯结彩,御座之旁烛火明亮,朱厚熜微笑说道:“众卿平身。”

过了今夜,就是嘉靖三年。

这一天及明天的正旦节,天下官民按例都要向皇帝遥拜。

那些读过书、对学问有所了解的人,无不在心里添了一个正在积累圣哲光环的皇帝形象。

一切都只待时间去证明他的思想正确与否!

杨廷和大逆不道!

广州府内,张孚敬带领众官向皇帝遥拜之后,是在巡抚衙门举办的宴席。

巡抚衙门,全称是巡抚都察院。

若是别省的巡抚衙门,整个巡抚衙门里除了巡抚标兵营的坐营中书官之外,文官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巡抚本人。

其余人,都是巡抚的幕僚,或者巡抚本人所聘用的编外办事人员。

但广东巡抚都察院现在上下足有一百三十六人。

张孚敬这个巡抚是以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来就任的,他的品级是正三品。

在他之下,广东巡抚衙门现在暂时没有超过六品的官。那是因为,六品之下,广东可以自己铨选。

而现在的巡抚衙门,本身也只需要和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司、治安司、税课司、都察司进行公务往来。各司都有独立衙署,巡抚的属官只需要和他们对接好就行。

在省级这个层面,按理说巡抚都察院与都察司都是平级的地方督宪部门。广东都察司的掌司,理论上还要监督张孚敬及其余诸司履职情况的。

但这是因为张孚敬现在的资历还不够,因为按照设计,广东将来是要设总督的。

这总督的品级,必定要高过现在是从二品的左布政使,达到正二品。

所以现在的衙署改革还不是终点,张孚敬想着梁储当日所说的“太庙之功”,认真地对他今天请到巡抚衙门的诸司高官们说道:

“广东乃新法试行之地,陛下之实践学、辩证法,孚敬闻之振聋发聩、思之受益匪浅,实尽得大道真传!”

张孚敬对北面拱手致敬,而后郑重说道,“蒙陛下圣恩,受朝廷重望,广东乡试得以一年一试!乡试由朝廷委任主考,然广东院试考取生员,本抚以为,广东应当考新学!”

话音一落,众人神情各异。

今年开了恩科,但全省一年考出来的举人总数并不会过多。

考举人的难度是很高的,而且各省定额。仁宗洪熙年间规定了各省乡试录取举人的名额:

南京国子监和南直隶额数八十人;北京国子监和北直隶额数八十人;江西五十、浙江四十五、福建四十五人、湖广四十、广东四十人、河南与四川各三十五、陕西与山西、山东各三十、广西二十人……

哪怕广东去年、今年都设了副榜,广东新增的举人加起来也不足两百人。

对广东已经决定添设的庞大官位数量来说,这无异于杯水车薪。

目前,往届候缺的来了广东很多,其他各省受到举荐到广东来做官的很多,监生里也来了很多,但还不够。

广东今年衙署改革之后,真正到任的官员总规模还不足四千,其中大部分还是以前省府县三级衙门里一些风评不错的干吏、衙役得授的从九品至正八品。

现在张孚敬一句广东明年考秀才的院试要考新学,众人都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

学政过去是在提刑按察使司,如今却已经移到了布政使司里面,由其下礼厅负责。

广东左布政使张恩犹豫着说道:“明年本就要赋役分离,士绅富户除了不得隐田隐丁、按田底权征收田赋、严明必须遵守优免之策,徭役更是摊丁入亩。抚台,真正的硬仗要开始了,此时宣谕各府县考实践学,是否不妥?”

张孚敬在广东杀了两回,有了两次大败葡萄牙人的战功,此时声威已经相当强。

他闻言却没直接反驳张恩,而是问了一句孙交:“侯爷,您怎么看?”

孙交呵呵笑了笑:“我到广东只是督巡衙署改制之事。若不是小女年幼,本该已经返京复命了才对。广东学政,不需我多置喙。”

年初就把喜讯传回京城的孙交在这个高龄又喜得千金,目前才满月不久。

他准备在广东这更暖和的地方呆到春暖花开再返京。

张孚敬却不管他的推脱,继续笑问:“侯爷本也是学问大家,不知对陛下这天、物、人三理及那辩证之法有何心得?”

孙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好在只是问他关于这学问本身的心得,不涉及到广东省具体的施政决定。

孙交这个国丈只能长叹一口气:“治学一生,从未见过有如陛下天资卓绝者。这天、物、人三理以实、践二字相联系,确实有如大道煌煌之音,振聋发聩,引人深思。那辩证法,更是一个为人处世、齐家治国之良法。”

张恩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俩。

演什么演呢?

你们一个是皇帝提拔的,一个是国丈。

陛下提出的这个新学问,本身是否经得住天下人推敲是一回事,那本身也不重要。

但是新党从天物人三理之说与那辩证法演绎出来了变法依据,“国体之本固不可轻变,国用之法应依理常变”这句话,才是牵动许多人神经的东西。

这是对于目前形势有没有必要变法的解释权。

广东现在开始考新学,那就是要帮新党宣扬这门学问。

目前,理学还是正统,是许多读书人钻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学问,以之应试科举,以之交游谈论。

这套新学问是在理学的框架内博采众长,似乎表面上看去很好地融合了更多的学问。

如果没有新法,那么天下研究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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