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嘉善的骨架小,原本脸上是没什么肉的。
不知道是不是嫁过来以后,逐渐“心宽体胖”了。这几日,脸蛋明显地在发福,尤其是两颊边,饱满得像是一颗刚掉下枝头的红苹果。
被展岳这样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嘉善“嘶”了声,轻声问:“你是壬戌年生的,属狗的嘛?”
展岳不吭气,只是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一切,他埋头咬上她的唇,一手还翩然自若地褪下了两人的衣襟。
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她的脸,见她浑身发烫,便用冰凉的嘴唇为她送去了慰藉。
“明日你还要去赴宴,我们速战速决,”展岳二五八万似的一开口,“好不好?”
他嘴上说着“速战速决”,却还是折腾到了将近子时才消停。
事后,嘉善像是一只,被万恶的主人,撸遍了全身毛的猫一般懒散躺在床上。她肚皮上盖着棉被,心里想着:展砚清这个人,就是擅长说假话,看她下次还信不信他。
公主府里是一片新婚燕尔,耳鬓厮磨的缠绵。
傅府里的气氛,自嘉善和展岳走了以后,却无端变得沉重了些许。
西北的局势刻不容缓,再耽误一天都可能出事儿。安定侯也不能在京里待久了,傅骁两日后,就要随安定侯启程。
宋氏为他收拾好了包袱行李,见傅骁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她轻轻走上前去,张嘴说:“你下午,都和砚清聊了些什么?”
傅骁缓慢地抬起头,淡道:“我没与他说那事儿。”
傅骁的面容清癯,只有手上的薄茧,才能透露出他是一个习武之人。他低头,抿了口茶喝:“砚清姓展,又刚尚主,好日子已在眼前。傅家的事,没道理再牵连他。”
宋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末了,也只是叹出了一口长气。
她年过三十,保养得远不如宫中的那些贵人,面容虽不显老,但是鬓角处,已生了几根银丝。
宋氏唇角紧绷着,她声气弱了些:“我知道。”
“砚清现在成家立业,你是放得下心了。”宋氏的神色平和,语态里却显示哀愁之意,她道,“可亭哥儿还小,也没能有个弟弟妹妹与他作伴。”
“此去西北,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宋氏动容道,“我和亭哥儿都等你回来。”
十几载夫妻,傅骁和宋氏一向感情得当。
宋氏又是于傅家危难时嫁过来的,傅骁向来尊重她,听她这样讲,傅骁面有愧色,他拉着宋氏的手说:“是我对不住你。”
“别说对不住。”宋氏不以为意,她以一指,轻掩上傅骁的唇,“我只盼你平安。”
宋氏顿了顿,沉默良久后,她方慢吞吞地开口说:“关于安定侯,你调查归一方面,可切勿不要打草惊蛇。”
她倚在傅骁的肩头,温言道,“爹的事,究竟与他有没有干系,也不是一个人,一句话能说清的。”
“最重要是珍重自身。”宋氏抬头望着他,目光恳切,“答应我,即便查出了什么,也别轻举妄动。先传书信回来,好吗?”
宋氏的嗓音和善而低柔,饶是傅骁一身傲骨磷磷,此刻也炼成了绕指柔。
他点头,将宋氏温柔地蜷在自己的臂弯里,不住道:“好。我答应你。”
得了傅骁这句话,宋氏终于眼角微弯,她靠在傅骁的怀中,安静地睡下了。
月色有多美,夜色就有多浓稠。
皎洁的月华,隐在星辰云彩背后,更显得漆黑的夜空,深邃而苍茫。都道“拨开云雾见青天”,只是这青天,究竟何时才能见。
傅骁微低下头,他的指节,紧攥地有些泛白。
那些先人的荣光,还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吗?
傅骁的视线,昏昏沉沉地望向了远方。
翌日一早, 嘉善与展岳几乎是同一时辰起床的。
嘉善早上才刚醒,就察觉到下腹处有些感觉不太对,她连忙换了丹翠进来。展岳见她脸色异样,走上前关怀地问:“怎么了, 不舒服?”
嘉善咬着唇答:“没有。”
她总不好和展岳说, 她只是来月信了。
展岳见她有事儿不肯和自己说, 脸色便不是太好。直到看见丹翠和素玉两人,扶着嘉善去了盥洗室,展岳才好像领会贯通了一点儿。
嘉善的月信来得准时, 可来月信的滋味儿, 每每都不大好受,早上时只将就着喝了一碗鸡丝粥。
展岳看她面色苍白, 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不由低沉开口说:“若是不舒服, 就别去赴宴了。”
“安心在府上歇息, 好不好?”展岳握住了嘉善的手。
果然,嘉善的双手也很冰凉。
展岳有一个好处,每次在有关嘉善自己的事情上, 几乎不会一意孤行地替她下决定,而是先征求她的意见。
这总能让嘉善享受到被尊重、被重视的感觉。
嘉善想了想, 叹口气说:“还是去罢。贴子都收了下来, 若是爽约,太不给秦王妃脸面了,大不了,以身体不适为由, 早些回府就是。”
展岳听她这样讲,知道嘉善是不会轻易改主意, 只好抿嘴点头道:“那我下了衙去接你。”
“不许再推辞。”展岳抬眸,一字字地说。
嘉善笑着道:“好,我不推辞。”
“你是为我好,难道我不晓得吗?”嘉善举眸微笑,亲昵地帮他剥了一个鸡蛋,“快去都督府吧,再耽搁就要迟到了。”
展岳直接就着她的指尖,一口咬掉了半个鸡蛋。咽下去以后,他方眉目舒展,低声嘱咐道:“那你多穿些,仔细着凉。”
嘉善嫌他啰嗦,推搡了展岳一把,他才愿意走。
展岳离开以后,嘉善也吩咐素玉给自己梳妆,她换上了一件桃花云雾的烟罗衫,勃颈处隐隐显现出一点儿白皙的肌肤来。
相比起一个月前的青涩,如今,她身量窈窕,反倒多了股半妩媚的风韵。
她毕竟已经从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长成新婚少妇了。
唯一可惜的是,离做母亲,似乎还有很远很远一段路。
嘉善摸着自己冰凉的衣裳,喟叹着想。
秦|王|府于京郊处有座梨园,这时节梨花大开,再衬着别的花骨朵,好如万千粉蝶飞舞,很有些姿态风采。
嘉善不是第一个到的,秦王妃于京中素有贤名。秦王又是今上的唯一同胞兄弟,即便秦|王|府一行人想低调都不行。
嘉善到梨园的时候,与秦王结姻亲的长卫侯夫人,已经先行到了。嘉善前头的一副车架上,正好坐着德宁长公主。
嘉善与德宁长公主前后脚下了马车。
德宁长公主与章和帝和秦王都是一母同胞,同为当年的顺妃所出。德宁长公主还最为居长,是长公主里的第一人,她出来应酬得少,也只有秦王妃这样的人物撒贴,方才能请得动她。
因为皇后的缘故,德宁长公主和嘉善的感情一直比较寡淡,再有之前,章和帝曾起过与德宁长公主亲上加亲的念头。
如今德宁与嘉善一见面,互瞧着都有些尴尬。好在都是人精,纵使心里不自在,面儿上也没露出风来。
嘉善是晚辈,便先笑一笑,福身做礼道:“姑姑。”
德宁长公主对她点头,见嘉善是一个人来的,随口问了句:“驸马没陪你一道吗?”
嘉善抿嘴笑说:“他一早赶去了五军都督府,下了衙才能回。”
德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