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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自己紧着些,我听村长说了,今年高考就改成全国统一考试了,不比前几年只三个省份学生一起考试,你下一年高考可是和全国成千上万的学生竞争!”

“你想想,你考上大学,小三再说亲也可以说有个大学生哥哥,能沾光找个好婆家;小四也能把你当榜样,说不定也能考个大学。”

廖拥军看向被集中攻击的二弟,心生同情。

廖杉眼含羡慕,她也想这么被劝学。

廖胜利还在想柜子里可能藏的东西,想着想着口水就要泛滥。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

廖爱党其实不太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读书的事情,村子里送孩子去上学的人家真的不多,像他们家四个孩子都去上过学的更是独一份。他不止一次听到有些大人在背后嘲笑他爹,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硬撑着送孩子上什么学,真是傻!

但有件事廖爱党知道,自己那份分数极低的试卷一定不能被他爹看到。

然而……

刚上完一天工回家,廖爱党就见自己小弟站在堂屋门口,一副天真模样,“二哥,你的卷子咋掖碗柜里了?你也不怕老鼠给啃了,昨天三姐都说听到有老鼠动静了。”

不等廖爱党反应,只见廖老爹几步冲过去,一把抢过廖胜利手里的试卷,他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数字还是认识的。

廖三勇气得嘴唇都在抖,大喝一声,“廖爱党!你不是说卷子老师还没批出来吗?!”

廖爱党不禁后退一步,他完蛋了。

小三咋就不是个男娃呢

一般家里孩子过了十二岁,爹娘就不会再动手了,毕竟乡下人早当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以算是一脚踏入大人行列了,不能再像对待不懂事小孩一样随意打骂了,廖三勇也是深以为然,要给孩子留脸面。

但今天,他还真就破例了。

“老大!拦住你二弟!”

“廖爱党,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送你去上学你看你学了个什么!”

“孩儿他娘,把门关上,别让这小子跑了!”

廖胜利缩了缩脖子,往堂屋里退去,糟糕,他好像惹事了。

二哥多久不挨揍了,这下完了,等二哥被揍完,接下来恐怕二哥就要来揍他了。

廖胜利左右张望,看哪个旮旯角能让他躲躲。

廖杉越过他,走出堂屋,捡起被廖老爹愤怒扔在地上的卷子,硕大的“35”写在最上面。

啧啧,确实挺低的。

廖杉继续往下看,背景音喧闹吵嚷,廖二哥已经被烧火棍抽中好几下了,满院子逃窜。

粗糙的草纸上是老师手写的物理试题,廖爱党的字被对比的丑了许多,二十道选择题错了十四道,三道大题只有第一道写满了,第二道大题只写了第一小问,第三道干脆全空着。

对比后世的物理题来说,试卷上的题都只能算简单了,廖杉看了一遍,都能轻松想到答案。

按照这份高二试卷的难易度推算,这时候的高考应该也不会太难。

她心里有了数。

另一边,廖老爹已经揍完了,累得粗喘着气。

廖爱党捂着屁股,忿忿然,“我就知道,你一看肯定上火!”

“那你就藏起来啊!”廖老爹吹胡子瞪眼,“老子送你去读书,天天跟个人似的去上学,就学成这个鬼样子!”

“读书又不跟田里种地,一个坑一颗苗就能长,老师讲课我也认真听了,可就是不会我也没办法啊!”廖爱党顶嘴道。

廖大哥在旁边劝,“老二,你别和爹犟嘴。”

廖杉也在另一边真诚发问,“二哥,你真不会啊?我看这题也不算难啊。”

廖爱党闻言一噎,立刻瞪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别在这儿说风凉话火上浇油了!”

廖老爹也看向廖杉,“三儿啊,试卷上的题你都会?这可是高二的题啊。”

“嗯。”廖杉点头,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二哥的笔记我有看过。”

这下廖老爹心里的火又燃起,正好他也休息好了,又操起烧火棍,“你妹妹都会的题你给老子考那么点分?!”

廖爱党逃窜,“你听那丫头瞎讲!课我都听不明白,哪里能记多少笔记!”

“好哇你,课不好好听、也不好好记笔记!”

陈美芬左拦右劝,“好了好了,还要不要吃饭了,你们就不饿吗……”

这天的晚饭气氛压抑,廖爱党站着几口吃完就回了自己屋里,廖老爹还在气头上,只当眼不见为净。

把锅碗刷出来,廖杉拿着廖爱党的试卷,轻轻推开堂屋旁边房间的门。

廖爱党趴在床上,见是她,便冷哼一声,扭过去头去了。

为什么没干脆翻过身去?因为屁股疼。

“二哥?”廖杉讪笑两声,谄媚的讨好,“我给你讲讲题呗?”

她当时问的时候真没多想,后世的她研究生毕业,眼下这份试题只能算是初中难度,实在是太简单了。

廖二哥不理她。

廖杉厚着脸皮坐到床沿边,趁着窗外还有些许亮光,从头给他捋,“第一个选择题问的是光的直线传播,光在同一种均匀介质中是沿直线传播的。”

廖杉想了想,换了种更易懂的解释,“二哥你有见过早上林子里的光吗?是不是看起来是竖直斜向下射下来的?像是光一下子有了具象的形状,这就是光的直线传播。”

廖爱党的耳朵背叛主人,悄悄动了一下。

“这其实是一种丁达尔效应,”廖杉忍笑,继续给他解释,“一般发生在清晨、日落或者雨后云层多的时候,空气中雾气或是灰尘多时,这时的空气就近似变成一种浑浊的胶体,光在这种均匀介质中就显现出它直线传播的痕迹了……”

堂屋门口,廖老爹听着里间的说话声,沉默着抽着烟。

陈美芬在一旁还在缝鞋子,上一双给老大的鞋子已经做好了,她手上的这双是做给老二的。

廖老爹突然感叹一声,“小三怎么就不是个男娃呢!”

“是啊。”陈美芬习以为常的附和,她做着活计的手一顿,心中莫名有些奇怪的疑惑,稍纵即逝,她想不明白,便很快就抛之脑后。

讲了一半的题,廖杉已经大概清楚了,二哥这是基础没打好,一些简单的知识点他还没想明白,就被接着灌新的知识,就像滚雪球一样,不会的越来越多,就越来越丧气、越来越厌学,再听课便有一种排斥、抵触情绪,更学不会了,简直恶性循环。

想要改善也简单,把知识一点点掰碎了和他讲明白,他听懂了就愿意继续听下去。

廖杉眼睛发亮的看向便宜二哥,她想她找到上学的办法了。

已经转过头来握着笔改卷子的廖爱党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啧,奇怪,这才八月底就开始冷了吗?

——

离开学没多长时间了,廖杉抓紧时间开始自己的游说,她先找到了原身更亲近些的陈美芬。

“娘,我想跟着二哥去上学。”

陈美芬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女孩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让你读完初中已经很不错了。”她惯来接受的观念就是这个,她自己就是大字不识一个,要不是廖三勇坚持,她都想不起让几个娃去念书。

廖杉不气馁,“娘你想啊,咱村里有没有上高中的女孩?”

陈美芬摇了摇头,谁家粮多烧的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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