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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节

 

来到州衙,递了名刺,静静在门外等待。过了一会,出来一个衙役,把杨愿领到一间客厅,让他在这里等待。

杨愿在小客厅里待了很久,对谭才姗姗来迟。

一踏进小客厅,邓谭双手拱手,道:“邓某来迟,天使莫怪。”

杨愿急忙站起来身,恭声还礼,连道不敢。一边从怀中取出政事堂的文书来,双手递上。

邓谭略微看一遍文书,便就收了起来,对杨愿道:“请坐。”

双方落座。邓谭问道:“不知天使此来,究竟为了何事?”

杨愿道:“前些日子在邓州治下,有前宰相范宗尹的舅舅陈逸与本乡人氏张炎争产一事,不知知州知否?”

邓谭沉默了一下,很快笑道:“是有这么件事,他们的状子投在穰县县衙,具体怎么判的我却不知。”

杨愿道:“判陈逸无理取闹,不得再兴讼。我在襄阳都知道,知州怎么不知道?”

邓谭道:“或许范宗尹在襄阳人尽皆知,在邓州却名声不显吧。怎么,这案子判得有什么问题?”

杨愿沉默了一会,才道:“范宗尹是前宰相,不知僧面也看佛面,怎么就判陈逸败诉了呢?判陈逸败诉,范知府肯定心里不高兴,于朝廷可不是好事。”

邓谭听了哈哈大笑:“朝廷审案,断事以理,而不考虑后面的事情才对。陈逸之所以败诉,是因为他不占理,败诉理所当然。不占理而能胜诉,才会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杨愿听了,脸色变了几回,才道:“我说过,判陈逸败诉,可能惹得范知府不高兴,于朝廷有大害!”

邓谭道:“政府的事,自有相公们处置,不容我们这些知州知县置喙。陈逸诉张炎侵夺田产就是无理取闹,败诉理所当然!秘书郎,此事法令分明,不容分辩!”

杨愿听了,长身而起,道:“我以政事堂所令抚慰民情到邓州,这么一件小事知州都不肯帮忙吗?”

邓谭淡淡地道:“邓州是宣抚司管下,邓某听宣抚司命令。政事堂吗,还管不到我。”

杨愿恨恨地说道:“政事堂管不到邓州?我倒要看看,王宵猎有几个胆子,敢说天下有政事堂管不到的地方!”

邓谭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秘书郞请回吧。邓州断的案子,没有特殊的理由,不得翻案。”

杨愿深深看了邓谭一眼,恨恨地离去了。

看着杨愿离去的背影,邓谭道:“范宗尹不过是一个前宰相而已,朝廷何必为他出那么大力?还巴巴地派了一个秘书郎来,为他翻案。不知所谓!”

范宗尹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朝廷这么做的,但架不住他是前宰相啊。如果投了王宵猎,再加上他的亲信,足以轰动天下了。秦桧刚刚担任宰相,不得不防。

杨愿出了州衙,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街道上行人的脚步匆匆,路边人家的墙边开了两树紫荆,阳光很好,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杨愿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没有想到,邓谭竟然亲口说出邓州是宣抚司的,政事堂管不到。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当然,人人的心里都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但不能出来啊。

邓谭说出了这一句话,那就意味着,杨愿再不能借助官府的力量,只能靠自己了。想来想去,只能去找陈逸。

问明了路途,杨愿来到了登腐铺贺家。

贺员外听说有官员来访,急忙迎出门来。拜道:“小老儿拜见官人!”

杨愿道:“我是朝廷派来的使者,特来见你的丈人陈员外。还请引见。”

贺员外听说是朝廷派来的,立即高看一眼。忙引着杨愿到了旁边的一个别院,叫出了陈逸。

杨愿道:“陈员外,可否移步,下官的话要说。”

陈逸看了看贺员外,又看了看杨愿,点了点头。

到了一间偏房,杨愿对贺员外道:“我与陈员外有话要说,还请贺员外暂退。”

贺员外心里嘀咕着,退出了偏房。嘴里道:“不知要说什么机密的事,竟然还把主人家赶出来!”

摇着头,一步三摇地去了。

等贺员外出去,杨愿才对陈逸道:“陈员外,实不相瞒,当今秦相公听闻了穰县判你诉张炎侵你地产的案子,甚为不平。特地派我来询问。哪里想到,邓州邓知州咬死了判决并无不当,坚决不改。我也没有办法。”

陈逸皱起眉头:“那该怎么样呢?”

陈逸之所以诉张炎侵夺土地,是受了范宗尹指使。这件案子背后牵扯的事情,也大略有些耳闻。听说是朝廷的秦相公关心,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杨愿道:“我直说了吧。邓州是洛阳的王宣抚管下,邓知州说是结果不能改,朝廷也没有办法。惟今之计,惟有在其他地方给陈员外补些田地。离此不远乾德县,由于人户逃亡,土地尽有,陈员外到那里落脚如何?”

陈逸并不是特别想要土地,整件事情,不过是范宗尹试探王宵猎的态度。听了杨愿的话,不由沉吟。

李愿见陈逸的态度犹豫,一咬牙,道:“你与张炎争的不过是五百亩地,到了乾德县,朝廷可以难你五千亩!助你建起家园,能够安居乐业!”

陈逸一听,自己到乾德县就有五千亩地,眼睛一下就亮了。白得五千亩土地,天下竟然有这种好事?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是因为范宗尹才争的土地,不知会他恐怕不好,仍然在那里犹豫。

杨愿心里暗骂陈逸太黑,嘴里却道:“只要陈员外到乾德县,不只是给你五千亩土地,还给你建起房屋。只要员外到了乾德县,直接住进去就是。”

陈逸一听,再不犹豫。连连点头:“竟然有这种好事?我去,我去!”

都督西路

陈求道在襄阳待了五天,每天都是诸大臣请客饮酒,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但是五天里,既没有见到赵构,甚至连宰相秦桧都没有见到。二月二十二这一天,起程返回洛阳。

在陈求道返回洛阳的时候,朝廷发布了新的任命。秦桧升为首相,赵鼎为次相。原来的首相吕颐浩都督京西南北路、陕西路、河东路军事,驻洛阳;次相张浚都督江淮军事,驻建康府。

把两个主战派的宰相外派,换两个主和派的宰相,意思很明显。

赵鼎是主和派的,但他与秦桧不同,并不主张投降,而是想着先以主和稳定金国,等实力强大了再进攻。但是去年河东路一行,亲眼看了王宵猎消灭了粘罕,已经变成主战派了。

出了襄阳府城,吕颐浩回首看了一眼高大的城池,喟然一声长叹。转身与陈求道一起,登上了汉江的渡船。

在渡船里面坐稳,陈求道道:“相公此去洛阳,无需担心。宣抚一向敬仰相公,必能以礼相待。”

吕颐浩道:“诸将之中,我认为最不需要都督的就是王宣抚了。宣抚兵强马壮,若能够为国效力,谁能动摇得了宣抚?反之,宣抚不想为国效力了,一个都督有何用?”

陈求道道:“相公言重了。宣抚一心为国,披肝沥胆,只想着赶走金人,迎回二圣。”

吕颐浩笑了笑,摆了摆手。

作为一国的宰相,吕颐浩哪里不知道王宵猎已经同朝廷势同水火?只是王宵猎从来没有表现出反意,是朝廷对王宵猎拥重兵在外而感到担忧,主动进攻罢了。

其实作为皇帝的赵构,也从来没有说王宵猎要反,要怎么防范。只是不动声色间,通过人事调动,以及行在的搬迁,形成了对付洛阳的形势而已。这个时候派自己去洛阳,吕颐浩心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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