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节
,深以为然。
扛犁的汉子叫谭六郎,前面的年轻人叫孙小乙,是阿不鲁家通过各种手段弄来的奴仆。这些女真人家的奴仆,大多是通过非法手段,甚至是硬抢来的,极少有正常买卖的。
今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碰到隔壁村的花腿庞七。花腿庞七说南边五十里就是宋军大营,金人害怕,甚至祁县城里都没有什么金军了。只要他们胆大,女真人就会害怕,想做什么都可以。几个人早早歇了工,回来一试,果然平时穷凶极恶的员外被吓坏了。
几个人回了村,到前面奴仆住的地方,把人都喊过来。
谭六郎道:“诸位父老,今年宋军北来,破了介休。连胜几场之后,现在已经占了汾州,南边五十里就有宋军的大营。金军现在怕的要死,我们不必受女真人的气了!”
下面一人小声道:“宋军偶尔能胜,但等到金人大军来了,又该如何?”
谭六郎道:“这次不同了。听说是王宣相的部队,几年以来,对金军不曾败过。这次北来,必能恢复故土!”
这几年的时间,王宵猎对金军作战连战边胜,这些农民也听到过消息。听说是王宵猎来了,心安定下来。
谭六郞道:“这些年,我们吃了不少这一家女真狗贼的苦。我听说,祁县的金军也已经被吓跑了。剩下的不过小猫两三只,我们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今天让主人煮肉,我们好好吃一顿,明天去投奔宋军!”
下面的人一起哄然叫好。
大家都是奴仆,纵然成家了也没有家财。今番听说主人家的靠山没了,立即就兴奋起来。跑到主人房里,桌子椅子先搬出来,晚上好好地吃一顿。
过了一会,嫌主人家煮肉太慢,自己去圈里牵了牛羊出来。按在地上宰了,收拾干净,就用大锅煮了。大家围坐在大锅旁,兴奋地等肉熟。
反抗
阿鲁补的父亲从厨房探头出去,看庄客们正围在一起大吃大喝,大声谈笑。过了一会,缩头回来,道:“这些恶仆着实可恶!把主人家关起来,自已却大吃大喝,还有天理吗!”
一边小儿子坐在那里,过了一会,道:“我也想吃肉!”
阿鲁补的父亲道:“哪里有你的肉吃?那些恶仆,把什么都吃光了!”
过了一会,又拉过小儿子,小声道:“一会等天黑了,你趁这些恶仆不注意,偷偷溜出庄去——”
“干什么?”儿子只有十二岁,还带着些天真。
老头看了看外面,小声道:“出庄之后,径直到县衙去。只要来五六个士卒,这些恶仆哪里还敢如此嚣张?只要压住了他们,我们就收拾行李,早早逃回女真去。等到我们大军到来,杀退了宋军,那时修再找这个些恶人算帐!”
小儿子想了想,道:“阿爹是让我到县衙里去请救兵?”
老头道:“不错,不错!没有救兵,我们如何是好?只要来几个救兵,这些恶仆就不敢造次了。”
小儿子点了点头。
老头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天一黑便送出庄去。自己坐在柴房里,忐忑不安地等待。
村子离县城有二十多里,儿子毕意只有十二岁,能不能请来援军,可是没准的事。
小儿子出了庄子,到了去县城的大路上,认准了方向,便一路向前走。他并不准确地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走得脚步轻快,也不知道累。过了后半夜,终于到了县城。
此时祁县的大股金军已经逃跑,只象征性地留了几十个人,处理一些杂事。完颜彀英设想的防线,是以清源、榆次为是中心,太谷、交城为外围,太原为根本。交河、祁县等地方,实际上已被放弃了。现在金军的兵力,不敢处处防守,防线只能够收缩。
祁县城门没有关,小儿子径直进了县城。县城静悄悄的,就连戍楼上的士卒都打了磕睡。
在县城里走了一圈,小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到了县衙前,来来回回在门前走来走去,既不敢进去,也不甘心离开。过了四更,有士卒起来,见到在外徘徊的小儿子,才上前询问。
小儿子倒不慌乱,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道:“阿爹说了,只要去五六个兵卒,就把那些恶奴杀散。我家连夜收了细软,好早早逃回西京去。”
士卒笑道:“现在祁县总共才有多少人?五六个兵卒,可是好多兵!岂能管你家里的事!”
小儿子听了不由皱眉,道:“我家虽然偏远,这几年可是赚了好多钱。若没有人去,都被那些恶奴抢去了。”
一提钱,士卒的心思就活络起来。现在到处兵荒马乱,几个士卒去干什么,根本就没有人管。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地主,若是金军盛时,当然不允许下面人作乱。在这个时候,哪个管他们?自己去捞些银钱,也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士卒换了一副面孔。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好不管。你等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看着士卒进了县衙,小儿子只好站在原地,巴巴等他回来。
不大一会,士卒带了五个人出来。对小儿子道:“现在诸事匆忙,也来不及报告首领了。我们六个人刚好有空,便随你走一遭。现在时间还早,做完了事,不耽误今天回来。”
小儿子哪里知道官方的事情?对士卒千恩万谢,上了他们的马,出了县城。
几个人到达阿鲁补的村子的时候正好天亮。庄客昨天晚上喝酒吃肉,很从人正睡得香,只留了两个人放哨,也正在打磕睡,在那里东倒西歪。
为首的士卒看了大笑,高声道:“看我一箭取他狗命!”
说完,掏出一枝箭,搭上弓。只是一箭,把放哨的人从望楼射了下来。
几个金兵一起纵声大笑。催跨下马,急驰进入庄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砍。顷刻间就砍倒十几人。
谭六郎听到动静,从房里面披衣出来。清晨的微光中,只见五六骑金兵正在纵横驰骋,手中的钢刀泛着寒光。
登时大怒。也忘了害怕,拿起旁边一根粪叉,直向金兵迎来。
一个金兵大叫着向谭六郎奔来,手中钢刀前伸,想要割谭六郎的脑袋。
谭六郎看得真切,粪叉猛地一挥,把钢刀荡到一边去。
金兵吃了一惊。按住钢刀,对伙伴道:“这一个武器有些章法,不是个好对付的。”
旁边的金兵啐了一口,掏出弓,弯弓搭箭,一箭就射倒了谭六郎。道:“有章法有什么用?不过一具死尸罢了!”
此时庄客们都已经被吵醒,都被进来的金军吓住,纷纷躲到了各种农具后面。阿鲁补的父亲从屋里出来,对着来的金军号啕大哭。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庄里这些恶仆,今天突然反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孙小乙出来,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谭六郎,一句话也不说。
马上的金军看着阿鲁补的父亲,微微一笑:“这些人算得什么?不过是几刀而已。若你有酒,为我们兄弟几人准备些酒菜,事情做完了用一些。若有财宝,也拿出来分一分。”
听到提钱,阿鲁补的父亲有些不愿意。不过现在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不敢说什么。
看着阿鲁补的父亲大声吩咐庄客去准备酒,几个金兵大笑。见庄客们不动,一个金军的提马缰,向一个庄客直冲了过去。口中骂道:“这些鸟贼,到现在还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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