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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那一刻的感觉很难形容,她只呆呆地看着,被大海澎湃不可阻挡的气势所震撼,真切地感觉到了人的渺小,细如芥子,淡若微尘。

左边寻寻已然熟稔地席地而坐,用略带口音的中衢话道:“坐下看日出!很美的!”

游照仪反应过来,轻声说好,也跟着她坐下来,静静地等待天边第一缕霞光。

大海广袤,远处是长波浩渺,与天相接。

天际是薄薄一层靛蓝色的云,很快,云层慢慢透出红色,远处一抹红日从海天一线中喷涌而出,瑰丽的景色映入游照仪的眼帘。

连绵的海浪带着霞光,湿咸的海风裹着温暖,一直荡漾到她的身边。

冥冥的薄雾,繁茂的草树,嶙峋的山石,浩瀚的大海,壮阔的日出……这些东西组成了一张磅礴瑰丽的长卷,叫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在这一刻,游照仪才真实的感觉到那些金戈铁马、由鲜血、杀戮以及阴谋织就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已是天下大定,河清海晏。

红日已经不再遮羞,彻底显露了本色,她的脸庞发丝也染上了红光,显得漂亮而艳丽。

此间的美景实在太过让人惊叹,游照仪的手下意识动了动,突兀地扭身看了看右侧空无一人的身旁——

人间盛景,应该得有人分享。

她承认她那一动是想去抓宣峋与是,想和对方分享她的震撼和失语,然而她又很快将这点悸动压下,再次认真欣赏眼前的绝景。

既然选择迈出那一步,就不要回头。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游照仪一直在东集待到冬天才离开,从另一边回到了中衢的蜓州,她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只随意观览游玩,尔后又从蜓州到了临海的寒州,又一路北上,顺着雀潭江游历昀州,最后到了洛邑。

踏入洛邑已是来年的阳春三月了,她回到迈州城,去看了一眼开在城南的商铺。

暗香盈袖在大案之后便归入焦家,里面的伙计也换了一批,并不认识游照仪,只来问她是不是买香的,她摇头,只略看了两眼就走了。

虽然从洛邑离开之前答应郑蓄有缘再见,但她并没有履行的想法,只在迈州城待了一晚,又继续前往新的地方。

……

五月底的一日黄昏,她又回到了上京。

先见到的人是焦十安,她现如今多是待在一家首饰店,游照仪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柜中算账,感觉到有人来,头也没抬的说:“客官想看看什么?”

游照仪好笑,说:“你头上这个就挺不错的。”

她听出声音,霎时抬头,惊喜的叫了一声,跑出来抱住她。

“照仪!你回来了!”

她离京之事大家或多或少也知道些,当时和她日日喝酒之时没反应过来,但事后便知道那其实算她的告别。

游照仪说:“正好路过,回来待两天。”

焦十安高兴得要命,命伙计看店,自己带着她回家了。

她在离首饰店不远的地方置了个小院,平日里忙便会住在这里,二人入了院子,焦十安才问:“你要回家吗?”

游照仪想了想,说:“算了罢。”

焦十安道:“那好罢,那你今晚和我睡?我偷偷去把却非叫来好不好?”

游照仪说:“行啊,想来我们三人一起睡还是在赫明山之时,一晃眼十几年都过去了。”

焦十安闻言,立刻兴奋的差人去叫狄却非,又叫人传膳布席,拉着她坐下。

焦十安说:“却非要成亲了,你知道吗?”

游照仪愣了愣,啊了一声,摇头,问:“是郡王殿下?”

焦十安挤眉弄眼,说:“不是不是!你快猜猜,你肯定猜不出来!吓你一跳!”

见她反应这么大,游照仪反而感觉自己能猜出来了,想了一圈看似不可能的人,随口道:“不会是郭泊灵罢?”

她本是玩笑的,谁知焦十安一下子愣了,说:“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游照仪吓了一跳,说:“真叫我猜着了?怎么可能?”

焦十安说:“有什么不可能,婚书都换好了,现在就等吉日了,她上次看见我还说你不在,参加不了她的婚礼,很是难过呢。”

游照仪确认被震惊到了,一时间都懵懵的,最后说:“却非……哈!”不知道说什么了。

焦十安难得能看到她这副表情,哈哈大笑,又和她说着狄却非的事情,正主就一路撒欢的跑了进来。

“照仪照仪!”

游照仪将她接了个满怀,狄却非兴奋的说:“我还以为十安骗我呢?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游照仪道:“十安说你要和郭泊灵成亲了,真的假的?”

狄却非这回不见上次与她说郑集安之事的羞赧,反而高兴地说:“真的呀,你如今回来了,可以参加我的婚礼啦!”

游照仪也忍俊不禁,说:“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又绕回去了。”

狄却非说:“诶呀,他……他很好,你肯定猜不到,他居然喜欢了我好多年!”

游照仪说:“……那我确然没猜到。”

三人说笑着并行回到桌旁,这边餐食已然布好,她们便先举杯喝了一杯。

狄却非说:“可叹照仪你回来了,这些年我们连世子的面都没见着过。”

听她提起宣峋与,她挟菜的手顿了顿,问:“怎么了?”

狄却非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闻言道:“你走了之后没多久,他就去往皇寺为国祈福了,连今年过年都没回来,也就是上个月回府罢,但也是闭门不出的。”

见游照仪神色有些复杂,焦十安忙在桌下踢了踢狄却非的脚,谁料游照仪看了她一眼,说:“你踢错了。”

焦十安忙尴尬的笑起来,生硬地转移话题:“诶呀!你曾经驻京营的下属都生孩子了你知道吗?”

游照仪好笑,但还是接话道:“谁啊?”

焦十安便和她说是谁,硬是把刚刚那句话囫囵了过去。

三人喝到晚间,俱是醉醺醺的,狄却非倒是高兴,没什么烦心事,然而焦十安却扒着她倾吐,说自己不爱做生意,学算账管家走生意真的好难。

游照仪抱着她,听她语气落寞地说:“我的手以前拿剑,现在只点钱。”

闻言,狄却非脸色也怅惘了起来,心疼地看向焦十安。

两人正准备好好安慰她,她却自顾自坐了起来,说:“但是,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宁康朝说得对。”

游照仪和狄却非愣了愣,慢慢地相视一笑,眼里俱有水光,后又继续坐在一起密话私语。

直到亥时中,三人才收拾完毕躺在床上,焦十安已经醉倒了,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狄却非和游照仪夜话了一会儿,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游照仪睁开眼睛,眸子里还是一片清明。

她认命地坐起来,给焦、狄二人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她就看一眼……

看看他到底如何了,若是他过得不错,以后便不再回来打扰他。

……

外头已然宵禁,暗夜沉沉,游照仪从焦十安的院子里出来,小心地踩着屋顶和小巷走,不敢和巡逻队撞上。

京中的路线烂熟于心,只三两下,她便已经看见了熟悉的积石巷和广邑王府的门楣,在黑暗中兀自耸立。

她怕遇见广邑王府暗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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