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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意外怀孕,可有?可无地诞下子嗣,原本以为是乐趣,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小孩会哭,会叫,被置之不理的时候,会抽噎着闹。她?需要被爱,被呵护,同?时带来无数麻烦与困扰,如同?他们婚姻和事业的寄生虫,抹不去拔不掉。

他们很相爱,但就是不爱她?,又或者没那么爱。承认这点,会让她?轻松许多。

“后来我求累了。”谢仃嗓音低轻,“再后来,我发现比起付出讨好,索取的效率更高。”

对于这番陈述,温珩昱未置可否,也?并?未打断或质疑。

种种过往经历,合情合理,谢仃身上对爱的偏执性与矛盾性也?得以解释,但与此同?时存在着另一个问题。

“所以,”他轻叩门扉,淡然提醒,“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谢仃偏首打量他。温珩昱眼底没有?同?情,没有?惋惜,只是少许漫不经意,甚至没有?半分?好奇。

她?很轻地牵起唇角。

温珩昱的本性,注定使他处事中?逻辑利害占据上层,正因如此,他看待谢仃也?与旁人不同?。他并?不在意她?,也?不欣赏她?,更不会可怜她?,但他对她?有?兴趣——一种冰冷,却经久不息的兴趣。

温珩昱从始至终都以绝对客观的态度审视她?,无论她?行为做法如何,至多只是兴味使然。

许多东西,许多。在漫长而扭曲的修复过程中?,谢仃很艰难地学会共情,学会伪装值得被爱的模样,机械性地适应正常生活,拿碎片化的爱意去充实?自我。

温珩昱能给?她?不一样的东西。

——是她?拿着恶意,一点点亲手浇灌出的,绝对排他性的情感。

“目的吗?”她?莞尔,笑意噙了些狡黠,“就是你问我的这句话。”

“这些事情我向任何人说,都会让我得到同?情,很不舒服。但你不一样,你不会可怜我,理解了我的逻辑,只会问我目的是什么。”

谢仃真的心情不错,她?将水杯放回,边阐述着理由,边迈步走近他。

她?踮起脚尖,很轻地吻在他下颚,温热触感点水即逝,嘉奖般的意味。

“温珩昱,我的确很缺爱。”她?笑意盈盈,“那时是骗你的,我不能没有?爱。”

“可他们都有?在乎的家人与朋友,我觉得很没意思。我要的感情不正常,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你能给?。”

他们都不正常,从十年?前那场血色的变故伊始,就命中?注定要纠葛一辈子,谁都别好过。

“我们可以试试。”谢仃弯唇,眼底盈水的亮,“温珩昱,别让我失望。”

她?嗓音动听,声线压低几分?,就噙了惑人心神的意味,如同?引诱坠落的邀约。

柔润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珩昱疏淡敛目,从容不迫地与她?错开?,“只为了这个?”

当?然不止。但谢仃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目的。

“你猜啊。”她?轻笑,又觉得彼此高差实?在不方便,于是示意,“低头。”

温珩昱眉梢轻抬,懒声:“你怎么不抬头。”

?幼不幼稚。

谢仃不可能自己吃亏,于是折中?地仰起脸,同?时勾手按下他,倾身报复般地轻咬,又吻了吻。

唇息纠缠间,她?忽然想起某件险些被自己遗忘的事,于是开?口问询:“对了,你那支钢笔什么牌子的?我托人买一支。”

之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那支钢笔看着就价值不菲,她?也?不好直接扔掉,索性就放回他桌屉中?。现在想想,的确是自己冲动了些,理应该赔。

“richard ille。”温珩昱似笑非笑,指端捻过她?下颚,稍稍轻抬,“我等你的消息。”

谢仃一听品牌名就心知不对,她?警觉地退开?身,立刻去拿手机搜索,轻易就查询到其?型号与价格。

……多少?

谢仃匪夷所思地翻过介绍,才终于确认自己的确没有?看错。

七十万首发价,就一支钢笔?

谢仃真的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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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仃不爱拖泥带水, 在查到那支钢笔的品牌型号后,便原封不动留存信息,托人去问还有没有货号。

虽然也就不足她一幅画十?分之一的钱, 但谢仃仍然对?此感到匪夷所思, 这种价位的日常消耗品居然真?的有市场?

七十?万还只是当初的首发价, 等去港行拿货, 价格又不知道要翻多少。谢仃认栽,暗下决心以后对?温珩昱的东西敬而远之。

时间已经九点,错过了民宿老?板的早餐供应阶段, 但谢仃还有昨天从超市买来的零食,所以没什么?所谓。温珩昱不开口她就默认对方不需要, 总归这里?是她的舒适区,她还挺乐得看谁比谁更从容的戏码。

云岗的生?活节奏很慢, 山坡之外是涛涛林海,窗扇敞开,就撞入草木气息充盈的山风,遥遥淌过茶田间居民劳作的声响, 安然静谧。

身?体不太舒服,谢仃也不打?算为?难自?己, 暂且搁置了外出采风的念头?, 从卧室窗畔斜斜支起画架, 将自?己的画具箱也拎到一处,就算临时的简易工作台。

她正从洗漱间给涮笔筒接水, 耳畔就落下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疏懈停留在身?后。谢仃头?都不转就知道来人是谁, 拧回水龙头?,懒声道:“托你的福, 我暂时是出不了门了,只能居家?采风。”

温珩昱未置可否,虚倚住门扉,视线落向浴室一角的家?具,松泛示意,“放在这?”

谢仃闻言莫名,顺着方向望去,发现是角落那台自?动洗衣机。她顿了顿,目光递回门口的男人,发现对?方神色淡淡,仿佛真?的在质疑洗衣机放在浴室的安全性。

“不会遇水漏电的,这么?放没问题。”谢仃只得解释一句,好笑地低声诽道,“昨晚也没见你掉头?就走?,现在反而挑起来了。”

……温珩昱不置一词,没再?探索深究这所木屋的安全隐患,仿佛暂且认可这个住处。

谢仃随他?,横竖两人先前在北城时也是如此,同处屋檐下各忙各事。她从窗槛松散落座,温珩昱倚坐床前,继续阅读那本彼此都认为?无聊、但都看得进去的书,一时安谧静好,互不干涉的默契。

他?们距离其实很近,窗台就在床边,谢仃垂手就能触碰到那片简净熨展的衣襟。她低下眼帘,晨时的风从天地间灌入,吹拂她耳畔发丝散落,也拂起洁白的书页,被男人骨相修匀的长指抚平,只牵起短暂窸窣。

恍惚间,似乎场景重叠,回到无数个或日暮或夜沉的时刻,书房内宁静安定,彼此都对?这份松弛感习以为?常。

谢仃看了片刻,忽然从旁边背包中拿出相机,垂眸摆弄一番,随意落一个角度,无声定格此刻画面。

没什么?技术含量,拍摄者也并?不用心。她审视着场景构图,其实镜头?中的两名主角都没有露面,有且仅有男人周正奕致的白衬,以及抚过书页的指尖,画面延展到边际,是她无意间垂落窗畔的衣摆。

唯一称得上和谐的,也仅是色彩干净而已。

谢仃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一时兴起拍来一张毫无意义的照片,但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看完也没有删除,而是存储了下来。

就当记录高岭之花下凡尘的时刻了。她想。

相机关了快门声,因此拍摄悄无声息,温珩昱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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