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泰用自己的全部身家,从人贩子王嫂那换了一个‘妓’。
不消半个时辰,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林家村。
只林泰素来沉默寡言,也不与人主动交好,是以众人只来来来回回的从他家门前走过,暂时没有一个敢进去与他攀谈的。
打了清水,绞了干净的帕子,细细替姑娘把脸上沾的泥灰擦了,而后去擦她的手。
林泰一阵晃神。
脸便罢了,怎么连手指都这样……
……漂亮。
姑娘的素裙不太合身,腰身处松松垮垮的,擦脸时腰带不当心勾到裙摆,那儿便要露出点儿莹白肌肤。林泰轻轻理了理多余的布料,将它们拢在一起,再拉过自己的薄被,盖上姑娘的身体。
坐了一会儿,不见姑娘醒来,他便去烧水煮粥,忙活晚饭。
他把粥端进屋,冷不丁的,对上一双眼睛。
姑娘醒了。
她有一头柔顺的黑发,白皙的肌肤,和一双,看起来像是异域混血的墨绿瞳子。
微微收着肩膀坐在那儿,像一头随时准备攻击的豹。
林泰被自己的联想逗的哑然,走过去,低低道:“喝点粥么?”
颜聿将目光从这个壮汉脸上移至他手里的粥碗,皱眉,“白粥?”
林泰一怔,“是,还是你想喝糖粥?”
“嗯。”
这位姑娘一点都不跟他客气,说要喝加了糖的糖粥。
林泰便返回灶台,往这碗粥里小心翼翼的加了两块冰糖。
糖比肉贵,在林家村更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他自己吃必然是心疼的,但给姑娘吃……好像没觉得有多心疼。
颜聿接过碗,只看了一眼,便手腕一翻,热粥打翻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脏米?”
林泰抿了抿唇,低声解释:“我们这儿,精米是金贵的东西,通常吃的都是黍。”
“呵,”姑娘冷笑一声,“连米都吃不起,还想讨我做媳妇。”
林泰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姑娘,我没……”
颜聿扯开了点衣襟,唇边冷笑依然,“这裙子,怕也花了不少钱吧?”
林泰撇开眼,不敢去看那衣襟里隐约的风景,也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可若要说解释,……他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买她来,本就是要做媳妇的。
衣裙是谁给她换的,是王嫂还是他,本也不重要。
“我要吃饺子,”颜聿说,“牛肉馅的。”
林泰道:“姑娘……”
“我知道你弄的到,”颜聿打断他,“弄不到,就没资格做我的夫君。”
林泰压着喉咙,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先拿来工具将地上打扫干净了,而后便转身朝外走去。
他用打猎的弓箭换来了一碗饺子,白菜猪肉馅的。
颜聿小口咬了一口,极优雅的吐掉,紧接着便又要摔碗,被林泰眼疾手快的抢过,
“姑娘,我们林家村只养了六头牛,而且都是年轻力壮的耕牛和等着下牛犊的母牛……”
“滚!”
颜聿烦躁的挥手,“去给我打洗澡水,我要洗澡。”
林泰便打水,烧热,又去问村长借他家女儿没出嫁前用过的浴桶。
颜聿看到这浴桶,霎时又黑了脸,“别人用过的破浴桶我不用!”
林泰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心里憋着气,一个年轻姑娘,忽然在偏僻山村的破板床上醒来,身上衣衫都被换过,不是路上被人打晕劫去了,就是出了意外被人贩子偷走的。
看她的长相和如玉的手指,就能想的到她是矜贵出身,脾气娇纵,他已经有所预想。
“我带你去后山溪涧处沐浴吧?”
颜聿上下打量他,一双墨绿的瞳子又圆又大,很是灵动幼态,眼角却又微微上挑,像狡猾的,不带好意的狐狸。
“你不怕我跑了?”
林泰沉默片刻,真心实意的说道:“我知你不高兴,姑娘,但是我买下了你,你就是我林泰的媳妇了,你的家从此就在林家村……而且,在林家村,你逃不出去。”
“为何?”颜聿勾着唇角笑起来,“你们林家村,有结界?”
林泰又为她的笑容一晃神。
“喂。”
床榻上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姑娘盘起腿,右手手肘撑着膝盖,手指虚虚点在眼角,
“你看到我的眼睛了?我告诉你,我呀,会妖术。”
说着她抬手往前扑去,像一只灵活的大猫跳下了床,弓着身子,眯着眼睛,真犹如一只成精的大猫。
她张大嘴,露出整齐的白牙和一截嫩红舌尖,“呜哇!我会吃人!”
林泰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笑,可他现在笑了。
被他买来的媳妇,可爱笑了。
“你不信啊?”见他笑,姑娘自己也笑了,“不信,往后有你好受。”
林泰默默收了笑容,走上前去,理理她肩膀处散开的衣襟,低声,“姑娘,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仙人,还是会吃人,你被我林泰买下了,就是我林泰的媳妇了。”
颜聿歪歪头,还是笑,“你这人倒有趣。我叫玉颜,你呢?”
林泰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家境,便从角落收拾起洗澡用的毛巾和衣服,末了,便要领她去后山洗澡。
“你背我去!”
林泰听话的蹲下身,玉颜一把窜上他脊背,抓着他的短发,笑的嘻嘻哈哈,“骑大马,骑大马!”
林泰听她在自己背上笑的大声,忽然觉得自己僵硬的唇角,竟又有了软化的冲动。
傍晚的林家村,妇人们习惯坐在村口一齐纳凉闲聊,见下午传的沸沸扬扬的林泰竟将他新买的‘妓’媳顶在肩膀上带出了门,有几个多事的老婆子便七嘴八舌的道:“阿泰,新进门的老婆可不敢随意放出去!花钱买的,不能让她跑了。”
“还有,现在就让她骑你头上,以后还不得翻天!新买的,必然要先狠狠地打,打到她听话!”
“就是,身家还不清白……不能对她太好!”
林泰恍若未闻,大步经过他们,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回。
到后山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要下溪涧,需要先穿过灌木丛,颜聿从林泰背上跳下,拽着他的手就往灌木丛里钻。
才进入灌木丛,两人便都停下脚步。
下方的溪涧里,传来似有似无的呜咽,那呜咽近似于哭腔,又仿佛带着点其它的味道。
“哗啦”
水声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随即而来,“你哭什么?老子就你一个老婆,还不许我多草一草?”
呜咽声停了一停,一个冷清虚弱的男声响起,“可我还怀着孕……”
是屠夫林海和他买来的哥儿,哥儿本名不知,被林海买下之后便给他易名‘溪’,大家都称他‘溪哥儿’。
溪哥儿孕八月有余,正是身子重的时候,林海一点不体谅他难受,还是天天折腾他。
林泰握紧颜聿的手,想同他说换个地方,没想到颜聿力气不小,一声不吭的将他拽的往前四五步,山下溪涧里的景色便一览无遗。
月色里,溪水边,黝黑的壮实男人压着另一具丰腴男体,挽在肘弯里的丰润小腿痉挛着向两边大开,被撞的在半空一点一点,脚趾蜷起,面色迷蒙,半张的嘴溢出阵阵似痛似爽的哀叫。
不知是极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