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只能说对象是谢知予的话,他会给出什么反应都不算很奇怪了。
姜屿松了肩膀,正欲将剑收回,随着一阵哗啦的响动声,握剑的右手被锁链紧紧缠住,保持着剑尖对准谢知予的姿势停在了半空中。
姜屿愣了一下,试着将手抽回,奈何锁链缠得太紧,她连根手指也松不开。
眼看着自己在锁链的牵引下即将用剑刺伤谢知予,姜屿顿时慌了神,说话都不由变得结结巴巴。
“等、等等,你你你要做什么!”
“不是要我帮忙吗?”
谢知予弯唇笑起来,用手握住剑刃,任由掌心被划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不容拒绝地带着姜屿用剑对准了他的心口。
“来,往这里捅。”
姜屿:!!!
她拿剑只是做戏而已,没想过真的伤害他,再说要他帮忙和捅他一剑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没必要真动手吧?”
姜屿满脸惊恐,拼命摇头拒绝,但谢知予没给她退缩的机会,用力一拽锁链,带动着她的右手前伸。
眼见长剑直直刺入谢知予心口,白衣上晕开一片血渍,身不由己的姜屿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你有病啊!”
谢知予收回锁链,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未出声,先吐出了一口鲜血。
重获自由的姜屿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剑,急忙上前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好好的你干嘛要捅自己一剑?上次受伤才过去多久,你难道都没有痛觉吗?”
谢知予眼睫微垂,听着她的话,轻轻笑了一下。
只有姜屿会问他这种问题,关心他痛不痛。
“我没事,不用担心。”谢知予起身站直,还顺手拉了姜屿一把,“说好了要帮你的。”
离恨剑不常用,谢知予身上只带着一把木剑,若在平常是绝对够用的,但要对付一大群魔物还是用普通的剑比较好。
他只犹豫了一会,笑着看向姜屿。
“师姐,借你的剑一用。”
姜屿接过他的木剑,又将自己的剑递过去。
“你真的没事吗?”
虽说她是很希望谢知予能出手相助,可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属实让人担忧。
胸前伤口还在往外冒血,谢知予却好似浑然不觉,神色如常,这伤势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他摇摇头,握着姜屿的剑,从屋顶飞身而下。
随着谢知予的突然出现,周围所有魔物霎时停住动作,仿佛有所察觉,齐齐朝他看来。
按理来说,魔物是被阿沅身上外泄的魔息吸引而来,但此刻见到受伤的谢知予,嗅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纷纷被他吸引了注意。
好似少年身上有股很奇特、令人抵抗不了的吸引力,在不断引诱着他们。
但与此同时,魔物们又敏锐地从他身上感知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尽管受到了莫大的诱惑,却也没人轻举妄动,都默契地克制住了想冲上去撕咬的冲动。
“怎么都不过来,难道连我一个也打不过吗?”
谢知予相当有耐心地在原地等着,他目光从附近的魔物身上一一扫过,唇角带着笑,用一种嘲弄般的语气轻蔑道:
“原来你们只有这种程度啊。”
挑衅般的话语成功激怒了对面,霎时间,所有魔物面露凶狠,争先恐后地扑向谢知予,将他团团围住,一拥而上。
站在包围圈中的谢知予从容不迫,手中长剑映着泠然月色,如同被银丝缠绕,闪着锐利的寒芒。
他慢慢地笑起来,抬手一剑,削下来的魔物脑袋像皮球一样骨碌碌的滚到一旁,面上表情还定格在生前最后一刻,干瞪着眼睛,似是难以置信。
“果真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有了谢知予的加入,对付这群魔物变得轻松很多,原本陷入苦战的池疏也终于抽出空挡,带着村民撤到安全的地方。
眼下局势虽然得到好转,但姜屿心里越愈发觉得不安。
谢知予的脸颊溅上了血迹,但嘴角却噙着一丝微笑,看上去就好像是沉醉其中,享受着杀戮带来的快感。
姜屿看着他嘴角那抹越杀越愉悦的笑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里一阵后怕。
先前她还以为是谢知予待人疏离,不好相处,为了方便她做任务,才有了友好度这个东西。
但现在看来,这个功能分明是给她保命用的。
仔细想想,就连系统的名字听起来似乎也有点微妙。
……
作为仅用一把木剑就能在仙盟大比夺得第一的天赋型选手,即使还带着伤,也丝毫不影响谢知予的发挥。
剑光如银,在黑夜中不断闪过,杀意盎然。
谢知予下手直挑要害,看着很残忍,动作中却又带着一种优雅的美感,就好像他并不是在杀戮,而是在进行一场艺术创作。
前来送人头的魔物越来越多,谢知予漫不经心地用剑拨弄开滚到脚下的一条断臂,满意看着地上两具上下面对面相贴在一起的尸体,那表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展出的画作。
“死后还能和自己的好朋友紧紧相拥,你们可得好好感谢我。”
谢知予唇畔带笑,面上笑容比月光还要皎洁几分,蕴着无限温柔。
偏偏手中动作截然相反,长剑染血,整个人又透露着一种极具危险的压迫感。
见势不妙,剩余还活着的魔物不敢恋战,互相掩护着灰溜溜地逃走了。
“跑得这么快,真没意思。”
谢知予似是遗憾般的叹了口气,转身回来,面向姜屿,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一半又停住步子,轻轻甩了甩手中握着的剑。
剑身上沾染的鲜血随着动作飞洒而出,落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弧线。
做完这步之后,谢知予才继续朝姜屿走近。
他足尖轻点跃上屋顶,打算将干净的剑递还给她。
只是手刚伸出便顿在半空中,他看着发抖的姜屿,脸上变得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你在怕我?”
姜屿在怕他。
这个认知让谢知予感到一阵莫名的不满和烦躁。
他顺了她的心意去帮忙,但她为什么要害怕?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姜屿迅速镇定下来,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剑。
目睹了谢知予动手的全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是为了帮她才会出手,谁都可以怕他,唯独她不能。
“没有害怕你,刚才那是穿的太少,冷的。”
姜屿怀里抱着两把剑,边说边空出一只手,握住了谢知予的手腕。
“不信你摸。”
腕间传来细腻却微凉的触感,谢知予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知道姜屿在说谎,但他并不介意这个谎言。
谢知予垂眸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伤口却在此时发作,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了一下,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姜屿扶稳了他,他低下头,脑袋埋在姜屿肩上。
失血过多让谢知予的体温开始下降,他下意识往热源靠近,贴着姜屿的颈窝蹭了蹭。
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他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浑身脱力地靠着姜屿,闭着眼睛,几乎是用气声在说。
“我好像也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