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是。”
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姜屿大方承认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好看的没错,但不能以貌取人。”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时刻不忘斩断谢知予和女主之间爱情的萌芽。
“比如有些人,外表看着单纯无辜,但内心全是心机,你以后千万不能被这种人蒙骗了。”
谢知予背对着月光,安静地听她说着。
“那师姐呢?”他忽然出声问。
谢知予抬眼注视着她,毫不掩饰眸中的好奇和探究,就像猫看见了感兴趣的玩具。
“倘若剥开师姐外面这层漂亮的皮囊,内里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但姜屿显然抓错了他话里的重点。
她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惊喜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前倾身子凑近了些向他确认。
“你刚才是夸了我好看对吧?”
谢知予一愣,猝不及防撞入她眼中。
月光落在少女眼底,化为了细碎又明亮的笑意。
熟悉的茉莉花香味再次袭来,思绪在陷落,热气上涌,耳根发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谢知予并不喜欢这种身体不可控的感觉,也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征兆。
他强行运转灵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敛了笑意,正回视线,不再看姜屿,顺便与她隔开了一些距离。
不知道他心理活动的姜屿见他半晌不说话,执着地想问出一个答案。
于是她又朝着谢知予挪近了些,正欲开口,底下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姜屿循声转头,只见齐子言胸前开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跪在地上,口吐鲜血,面上的表情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还定格在前一秒重修旧好的欢欣之中。
柳如霜手里握着他的心脏,试探性地捏了一下,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你有心。你竟然有心,我还当你的心早就被狗吃了。”
她笑得愉快极了,似乎将齐子言的心脏当成了玩具,时不时用指尖狠狠戳下一块肉来。
齐子言满眼惊恐地看着柳如霜,嘴唇微张,大约是想问她为何要骗自己。
可他失了心脏,没了行动能力,连声救命也喊不出口。
离得更近些的池疏和宁秋见状不对,立刻赶过去制住了柳如霜,却也迟了一步。
柳如霜没有半分犹豫,用力捏爆了齐子言的心脏。
“齐子言,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回,我们这样才算扯平了。”
她随意拍了拍手上的肉屑碎块,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轻松感。
怨魄如愿以偿,亲手为自己报仇后化为了一缕青烟消散。
是了,一个因遭到背叛而生出的怨魄,她真正的执念唯有用同样的手段,亲手报复回去。
谢知予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齐子言,并不意外地抬了下眉。
虽然反转和结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是个合格的观众,从不会吝啬自己的掌声。
他坐在屋顶上,尽管柳如霜听不见,可他还是为她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勾起嘴角,微笑着给出了评价。
“中等偏下。”
鸳鸯债(十三)
心脏既碎,齐子言身死,双膝一软栽倒在血泊中,回天乏术。
意料之外的结局,但在场几人却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齐子言与柳如霜的恩怨纠缠终是以他的死亡划上了句号。
当年的柳如霜染病后必死无疑,倘若齐子言选择好好照顾她,或是与她坦诚,而非欺骗,绝无可能走上如今这般结局。
他的死实为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是……
姜屿转过头,看向身侧微笑着鼓掌的谢知予。
虽然齐子言不值得同情,但也不至于……
姜屿原本是想用幸灾乐祸这个词的,可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而且从谢知予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嘲笑,倒更像是单纯地在看乐子。
但这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谢知予若有所觉,停住动作,转头朝她看来。
“师姐为何又在看我?”
姜屿抿着唇,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将原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那面镜子在地上。”
柳如霜的怨魄散去后,本体也受到了影响,虚弱倒地,身影变得透明,最终也化为了一缕白烟消散。
当啷一声,烟雾中忽现一面圆镜掉落地面,反着月光。
自镜面中心又突然出现一道裂痕向外延伸,咔嚓几声,镜面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小块。
谢知予明明是为了这面镜子而来,此刻却并不急着去捡,而是从容坐在屋顶上,观察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直到看见宁秋从一堆镜子碎片中找出一块掌心大小的碎片,他才悠悠开口。
“师姐可曾听过过去镜?”
姜屿觉得“过去镜”三字有些耳熟,仔细回忆了一遍,才记起曾在原文中见过。
过去镜为上古神器,能打通过去与现在的通道,与过去之人沟通借力。
打个比方,倘若阅读古籍仙法时遇到晦涩难懂之处,便可用此镜一照,即可在镜中见到最初留下仙法之人,与他直接探讨。
若是用来照人,见到的便是与被照之人有关的过去经历。
此镜虽无大用处,可若用在魔渊,照其禁制,说不准能见到陨落的初代魔尊,知晓当年封印之法,向他借力再次封住魔渊。
只是过去镜早已不知去向,仙盟曾派出弟子四处找寻,无奈俱都无功而返。
姜屿忽然想起自己在镜中见到了谢知予的过去,心中遽然一惊。
该不会……
她呆呆望着宁秋手中的碎片,一时还有些恍惚不可置信。
原文中自始至终都下落不明的过去镜居然就这样被他们找到了。
宁秋与池疏虽不认识过去镜,却也从镜面闪烁的光芒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小心翼翼将其收好。
谢知予坐在屋顶上,屈起一条腿,将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如戏台之下的观众看戏子一般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夜风将他身后的发丝吹得微微扬起,他侧对着月光,半张脸匿在阴影中,心情愉悦地弯起了嘴角。
柳如霜怨魄消失后,尸体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具白骨。
夏氏平静地接受了齐子言的死讯,未曾在外人面前掉过眼泪,只是夜深人静时,她会抱着齐子言的画作在院中,安静垂泪,独坐到天明。
这个结局唯独对夏氏来说是不公平的,她怨,却也不曾怪过谁。
她替柳如霜寻了处风水宝地安葬,又为齐子言操办了一场丧事,用齐子言留下的钱财和画作开了间画坊,开启了新的生活。
渝州邪祟一事解决后,几人也即刻启程,赶回天衍宗。
在知晓镜子来历后,宁秋当即决定将其上交,却又觉得不能抢功,便拉着其余三人一同面见谢无咎。
头一回见这位天衍宗掌门,姜屿紧张的同时又难免有些好奇。
论资历和修为,谢无咎都不是最适合掌门的人选,却因其性格温和,处事细心周到,为人公正讲义气,人缘口碑极佳,在宁随风逝世后顺理成章地被推举为了新任掌门。
门派之内,倘若随意问一名弟子最尊敬崇拜的人是谁,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