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节
“有选锋军编入援军之中——你看骑阵中心那两百多密集推进之人,应该都是选锋军精锐,还他娘穿的都是瘊子甲。延观你还没有机会跟选锋军对过阵,我打包票有这五百骑足够杀穿敌军骑阵!”张雄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一刻也忍不住兴奋的拍股大叫道。
“是吗?”
孙延观是在老虎寨被围时献寨投降,之后进入武士斋舍修习一段时间,就随张雄山西进联络契丹残部。
虽然他们身边也有从选锋军挑选出来的数十健锐充当护卫,但南下之后为了尽可能保存实力,除了依托有利地形狙击追敌,几乎就没有跟蕃兵进行过正面交锋。
甚至主要的正面作战任务,都是由邬散荣、萧泫率部负责。
因此,孙延观虽然此时身为京襄一员,但对选锋军以及诸军精锐步骑作战,还真没有机会见识。
当然了,瘊子甲作为冷锻良甲,虽说是青黑色,但光泽度极高,在空晴之下,与其他铠甲区别分明。
相距十数里,他看到援骑矢形阵核中那一片青黑色的骑众,在行进时有如水波晃动的深潭一般,很显然所着都是瘊子甲。
是选锋军精锐,而且还是个个都身穿瘊子甲的选锋军精锐。
京襄什么时候瘊子甲这么廉价了?
孙延观投降后得授指挥使一职,除了数柄良刃外,也分得一领瘊子甲。
他一直以为这是徐怀对他的笼络。
身为良将当然喜好良甲,他心里也是充满感激——当初随张雄山西进三百多护送兵马里,瘊子甲加起来也仅有十数领而已。
现在五百余援骑之中,就有两百多领瘊子甲,这个也未免太惊人了吧?
孙延观下意识想到一件事,震惊看向张雄山,问道:“莫非是使君亲至?”
除了徐怀身边的侍卫兵马,孙延观难以想象天下还有哪支小股精锐能个个都披戴这样的良甲。
“使君不至于这么任性,应该就是从选锋军抽调一队精锐赶来接应我们,”张雄山身为军情司右参军,当然知晓绝大部分人都被蒙在鼓里的机密,笑着说道,“我们快下去吧,说不得郡主也要集结一支骑兵从峡内配合杀出——这些天受够鸟气,该杀个痛快了!”
破阵
一马当先的百夫长萨加勒住缰绳,让胯下的战马停住下来,阴戾的眼神死死盯着远处的敌援,双脚踩住马镫,屁股离开油黑发亮的马鞍,身子像手里横举的弯弓一般往前躬起,右手摸到箭囊上,默默估算着双方渐近的距离。
包括萨加在内,五名百夫长所率领的弓骑兵往左右散开,就是仿佛雄鹰的羽翼怒展开来,遮蔽宽谷前近十里纵深的坝原以及两翼的坡岗,各举弯弓。
在他们身后则是人数更众、各举刀枪的近战骑兵,透过前阵露出的缝隙,像狼群一般静静的等候着羔羊扑入他们温暖的怀抱。
萨加那黑红粗糙的脸庞,这一刻就像神川之畔的黑砾石,露出狰狞的笑容,森白的牙龄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瘆人的光泽。
然而未待萨加从箭囊抽箭张弓,就听得对面张弦之音有如恶狼峡澎湃的水浪拍打崖石,百余支箭矢脱弦而出,在空中刮起细小却刺耳的啸响,往他周遭攒射过来。
骑弓射杀距离通常只有五六十步,为追求更强的穿透力,甚至需要耐心等候敌军接近到三四十步的时候再射出更致命的箭羽,而密集攒射对箭术的精准度要求也低——除了骑手的膂力外,这些还主要受限于短梢弓臂的张力上限。
因此在双方距离在刚拉进百步之内的那一刻,对手就一通攒射,萨加吓了一跳,但身手敏捷的他并不为内心的震惊所扰,在这一刻伏低身子,就听得“嗖嗖嗖”三支利箭擦着皮牟飞过。
张弦之声接续不断,萨加不敢轻易抬头,眼神斜瞥,就见刚才那一会身边有七八人被射落下马,箭簇深深扎入他们所穿的皮甲,只有箭杆露出来……
……
……
张雄山、孙延观快速下到谷底,萧燕菡、萧泫等人也刚刚披戴好,勒马停在营帐前催促将卒整队,准备往峡口方向杀过去。
“是从京襄过来的援兵吗?”萧燕菡难掩激动地问道。
四千多人马撤入深峡之中,分为三处营地:
前营设于峡口,由邬散荣率部驻守,防备蕃兵杀入。
后营紧挨着湍流激越的通天河,励锋堂商队驻扎在那里,孙延观下到谷底没有停留,直接赶往后营,去集结所剩的两百精锐护卫,做好参战的准备。
不过,前营、后营两处地方都非常的狭窄,大营则设于距离峡口约六七里的谷底,妇孺及伤病都集中在这里,萧燕菡坐镇其中。
邬散荣刚刚派人过来禀报有援骑杀入峡口外的坝原,但萧燕菡、萧泫等人为周围雄峻的山岭遮挡住视野,很多细节都不清楚,目前就知道从南面赶过来的援骑仅有五百余众。
他们猜测援骑很可能是徐怀从京襄派来接应的兵马,但也担忧援骑不辞万里赶来,路途劳顿,不是数倍之众的蕃骑敌手,强行杀入会产生惨烈的伤亡。
萧燕菡此时不仅亲自披甲跨上战马,还勒令营中所有能拿得起兵刃的伤病以及健壮妇女都出来整队,她准备亲率妇孺伤病紧随前营主力之后从峡口一并杀出。
“有邬将军率部出战即可!孙指挥使也会率励锋堂卫配合邬将军出战!”
张雄山上前挽住萧燕菡的马头,说道,
“此次赶来增援的五百余骑,有近半数选锋军精锐,即便未必能杀透敌阵,也不会吃什么亏。另外,这五百骑应该不会是全部的接应兵马,很可能只是最早发现到我们的行踪,才第一时间赶来增援。接应兵马主力应该在其他地方,暂时还没能赶来,我们配合五百援骑作战,主要还是先挫一挫蕃兵威风,将他们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就好,最后还要等主力援师赶到后再作从长计议,郡主此时不可叫伤病、妇孺上阵冒险!”
他们从洮源南下,除了四千护卫兵马外,总计还有五千将卒家小随行南迁,但抵达神玉山脚下时,已经有超过三千将卒家小永远的倒在南下途中,这时候怎么忍心叫妇女、都没有马鞭高的孩童以及须发斑白的老人拿着刀枪上阵?
“京襄调选锋军来援?”萧泫惊喜问道。
萧泫原是萧干部将,汝颍会战期间与萧干所部被围于颍水南岸无法脱身,后为张雄山策反,秘密投附楚山刺杀萧干,最后率领投降的部众秘密转往秦州,归于萧林石麾下任用。
这次从洮源南下,契丹内部争议极大,甚至不排除有人心里有投降赤扈人的打算,然而萧泫却没有办法再走回头路,只能带着家小、率领部众,第一批追随萧燕菡南下。
这次护卫兵马里,萧泫所部占了小一半,伤亡也极是惨重,被困于此,境遇甚至比汝颍会战期间更令人绝望。
此时听说是京襄调选锋军精锐不辞万里赶来接应,如何叫他不激动?
汝颍会战之后,楚山所编三万人马,就已经是令降附军闻风丧胆的百战精锐了,而当时总人数都不到三千的选锋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我与延观不会看错的!”张雄山说道。
不待后营所剩不多的精锐护卫赶来,张雄山、萧泫就先随同萧燕菡在中营百余战兵的簇拥下,往峡口前营赶去。
这时候邬散荣已经下令将峡口处的栅墙打开,将鹿角、拒马等碍障物拉到一旁,五百多骑兵也已经整队完毕,做好往敌营进攻的准备。
不过敌营就堵在峡口外侧,在接近峡口一侧也设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