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节
来的,实际上已经编织成一张网将他包裹其中。
而赵善在东洲寨内部尽可能引导集体决策的氛围跟习惯,军情司自然就能引导、控制东洲寨每一步大的决策,这也将确保东洲寨真正发展壮大起来,蒋昂没有可能提起裤子不认账。
蒋昂正式在拆借字据上画押之后,第一批物资,包括一千石糙米、五万斤精铁料、二十包盐、两百副皮甲、五百柄直脊长刀、五百重锋矛以及上万件垦殖造屋、修造船舶的器械工具,随同五十艘小型单桅帆船就借着夜色的掩护,分数日抵达东洲寨……
开垦
“真香!真香啊……”
张聪嚼着生米,嘴里喃喃叫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张聪虽然已经是大头目了,至少能保证自己及家小饿不着,但每日都是鱼虾加野菜熬煮鱼粥,针眼大小的盐粒都舍不得放几颗,吃下去除了满嘴的鱼腥气,哪有什么美味可言?
再者,长期缺盐少味,浑身没有什么气力,手脚都浮肿得厉害,现在抓了一小把糙米塞嘴里嚼着,又拿手指沾着盐粒子吮吸,便觉人间至味莫过如此。
“都说荆湖米好,南下逾四年,之前偶尔能吃些发霉发烂的都觉得美味,这时才真正尝到荆湖良米,果真名不虚传啊……”年逾四旬的江雄,此时笑得像个孩子,直夸这糙米香美。
在夜色里,借着火把的照明,看着一袋袋糙米卸下船,连夜背进寨子里的仓房里,张聪、江雄等人都激动得难以自已。
一千袋糙米,省吃俭用,都足够供全寨这么多老少吃上三四个月了;那大半年都没有怎么见过的盐粒子,比白哗哗的雪花银都要耀人眼睛——随着官府封锁日益严厉,原本就不产盐卤的洞庭湖基本上连私盐都没有办法走贩进来,偶尔会漏一点进来,也都是天价。
虽说尽可能借夜色掩护,但不可能完全做到不漏半点风声,特别还是率领数百精壮将这么多物资卸下船,搬进仓房里去,怎么可能瞒过除几名大头领之外所有人的耳目?
不过,东洲寨一直以来都暗中通过长林镇,与荆北的商贾交易,将盐粮运入寨中,这是普通寨众都知悉的秘密。
甚至在洞荆联军起事之后,这种交易渠道,华陵县乃至荆州衙署也不是完全不知情,仅仅是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大,走贩物资的商贾买通诸多关卡,一直都没有办法禁绝。
还是在刘献削职之后,中枢对荆湖北路的兵制进行调整,将州兵的操练、调动、征戍等事都集中到兵马都监司,与州县衙署脱钩,封锁才逐步严厉起来。
不过,这时候看到一袋袋米盐运入寨中,普通寨众并没有多想什么,以为蒋昂逃归后,神通广大又买通了华陵县的官吏,在长林镇重新打通了这条交易暗道。
兵甲器械则都杂在粮包中,借着夜色的掩护运入仓房——蒋昂在寨子里宣称这些兵甲、器械乃是东洲寨早就储存下来的,普通寨众又哪里会多想?
这个世道,绝大多数人都是麻木茫然的,寨众眼里只有终于能吃饱一顿饭,不用再担心随时饿毙的喜悦。
当然,东洲寨还是要尽可能的采取一切措施,避免他人起猜疑。
同时楚山也要求东洲寨内部要进行更为彻底的整编,而非保持旧有的山寨传统,乱糟糟一片,战斗力压根就没有提升的空间。
东洲寨这次将改寨为营,以原东洲寨为总营。
在临江地区五座渔村基础之上,扩建能容纳千余口人聚集居住的大型垸寨,作为总营下设的五处分营,以江雄、张聪等人为营帅。
后续依托这五座垸寨,将不断扩建新的、数以十计的垸寨,保证拥有不断吸纳新的流民及义军势力的能力,同时需要在分营的基础上再增设小营,设都寨执掌。
从总营到小营,所有人口都将仿效府兵制或军户制编入营户。
所有青壮男丁除了参与日常垸寨修造、垦殖等劳作外,每隔天都要参与一次操训,日常还将负责垸寨的基础防御及治安。
总营则依照需要、按照一定的比例从营户抽调丁壮,作为常备兵马进行更严格的步战、水战操练,负责总营及诸分营的外围防御以及日常作战等事。
总营除了蒋昂担任军帅,总揽军政事务外,赵善担任参军辅佐蒋昂;江雄、张聪等人作为营帅,日常则主要执掌各分营的渔耕、修造及操训等事。
正常情况下他们就不会再直接统兵作战,而是挑选勇敢坚毅的子弟,与刘福金等人在总营充当统兵军将。
六七千老弱妇孺,要么是周边村落饱受盘剥无法维系生计的赤贫农户,要么是为避战难,从河淮等地千里迢迢南下的饥民、难民,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天生想着种地吃饭,而非扛起刀枪造反。
蒋昂宣布在白露湖以南的临江地区大规模建造垸寨、开垦荒地的消息后,寨众也是一片沸腾。
在划编营户之后,总营仅留不到千人,剩下六千多男女老少,则乘坐舟船渡过白露湖进入南岸的临江地区,接管原先都仅有十户渔民定居的渔村,展开轰轰烈烈的垸寨建设高潮。
洞荆联军的核心区在荆江以南的西洞庭湖。
去年洞荆联军对荆江以北地区发动攻势,也主要集中沔阳、汉阳、竟陵等地。
白露湖与重镇荆州治江夏城相距仅四五十里,实际位于联军在荆江北岸控制区域的西侧边缘位置上,极易受荆州驻军的威胁。
也因此在蒋昂生死不明之际,赤山寨得天圣将军孙彦舟授意接管东洲寨,胡荡舟第一时间只是想着将东洲寨的青壮男女都接走,而非派兵马进驻东洲寨。
除了东洲寨在地势上容易为洞荆联军内部所忽视外,势力原本就弱小的东洲寨这一次损失又是如此惨重,蒋昂短时间无意再冲锋陷阵在前,在洞荆联军内部也进一步被边缘化,或者被视为无足轻重了。
东洲寨进入临江地区大举屯垦,洞荆联军内部也只会认为这在大量青壮人马损失之后,东洲寨不得已才铤而走险。
当然,蒋昂也是派人前往天圣岛,表达了这方面的用意。
早初蒋昂除了物资匮乏、地形恶劣,更主要的原因也是荆州驻军觊觎一侧,才把将近万数的人口都紧紧收缩在东洲岛以及附近两个小沙洲上,没敢组织人马进入临江地区垦殖。
此时抛下所有的顾忌,东洲寨六七千男女老少进入临江地区展开,形势就大为不一样。
之前紧缩沙洲之中,缺乏足够的渔船,沿岸滩捕捞鱼虾都极为有限,此时展开来,单纯就钓捕鱼虾这一项,收成就要远胜于往昔;年后春暖花开,白露湖以南二三十里纵深的临江地区,野菜芦草生长,也远非挤满寨众的东洲岛能比。
一座座窝棚紧挨着渔村搭建起来,成百上千男女老少在渔村外围修造垸堤,先确保接下来这个汛季,聚居地不被洪水冲毁。
沿白露湖南岸及荆江北岸修造套堤,这个工程量极为庞大,暂时没有足够的人马与资源去实施,但在聚居地附近的粮田开垦,并没有说停止不做。
前期的开垦,主要还是采取江淮地区的垛田模式。
垛田模式说到底就是在沿湖、沿江低陷洼地,开挖网状深沟,或将天然溪河进行深淘,将泥土堆积起来,形成一块块分割于河网之中的高田用于种植粮食。
一块块高田分布河网之中有如草垛,遂名垛田。
开垦垛田效率自然高不了,也相当消耗人力、物力,每一块垛田的面积也不大,但好在开垦一块就能种植一块,在大型套堤建成之前,也无虞汛季洪水的威胁。
同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