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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徐怀也无意再询问下去。

王禀回到汴京之后虽然得列执政之位,但中书省之中,地位比他高的有中书门下平章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他地位相等的还有两名参知政事。

此外枢密使、同知枢密院事、三使司以及御史中丞也都有权参与朝廷军政,地位都不在王禀之下。

在这种朝堂格局之下,王禀仅一人极力主张放弃对燕云等地的领土野心,强调与党项人休兵止战的必要性,以便将更多的西军精锐调入河北、河东北部诸镇,以防不患,哪里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

朝堂依旧为蔡铤、王戚庸等人为首的主战派所把持,甚至很难以想象的依旧毫无防备的再次与赤扈人秘密约定夹攻云朔——这次不仅大越再次在雁门集结重兵,赤扈人的骑兵在七月下旬之后,也在大青山(阴山)以东的台地集结。

赤扈骑兵在这个位置上集结,一方面可以直接南下进攻大同,一方面可以从大青山(阴山)的东南坡,沿浑河上游的河谷地往西南,进抵朔州北部的门户参合口。

面对这种局势,萧辛瀚、李处林率嫡系彻底缩回大同,萧林石则过去三个月里则将蕃兵家小、族人及物资陆续从恢河南岸撤往北岸的金城以及朔州以西的西山之中,同时在参合口驻以精锐。

现在萧林石都亲自到赶往参合口督战,就已经做好随时放弃应州的准备了。

朝廷这一次的北征伐燕方略,计划直接从雁门出兵,与赤扈骑兵南北夹攻应州、大同。

重整才数月的天雄军这次没有被寄以厚望,除了守防西翼之外,没有别的出战任务;驻守朔州的桐柏山卒当然是更被遗弃到角落里不被理会。

在岚州,曹师雄、曹师利以知州、兵马都监及天雄军统制、宁武都巡检使等权柄,可以说是大权独揽;雷腾、朱润二人为自身的利益,也与曹师雄、曹师利及孟平等朔州系将吏走得极近,解忠在天雄军内部也被孤立起来。

阴超、文横岳作为天雄军旧将,还是要比曹师雄、曹师利更得河东经略使司的信任,这时候阴超率部去驻守忻州,文横岳率部去驻守太原,以便刘世中能心无旁鹜的率领宣武、骁胜两支禁军劲旅从雁门北击应州。

徐怀率领桐柏山卒守朔州,更是被彻底的孤立起来,河东经略使司下发的函文有时候都会漏去朔州不传——徐怀在过去三个月,将三千多妇孺以及一部分桐柏山老卒分批安排南下。

徐怀虽然是以旁户(依附佃户)的名义,将这些人手经府州、麟州等地往南疏散,沿途又加上收买官吏,没有遇到什么障碍,但徐怀不觉得能瞒过蔡系的眼线。

蔡系应该是有意放纵,想着等刘世中率骁胜、宣武两部劲旅如愿攻陷应州,而赤扈人又能履照秘约,将大同等地都交给大越管辖,再出手收拾他们将易如反掌。

萧林石都离开应州了,刘世中只待率军出雁门北上,就能兵不血刃夺得应州,至于之后,徐怀已经完全不敢去想象,也无需去想象了。

现在解忠也被孤立起来,铸锋堂的商队只能从西面出西山,更加艰难的从偏头砦买通府州方面的守将,借道运送铁器、食盐过来暗中交给应州。

萧林石他们在应州还积蓄一些金银,但后续除了拿去买通党项人之外,就很少能派上用场,但换到徐怀手里还是能继续发挥作用。

而事实上在大同城时,徐怀借监军使院的名义整肃军纪,便从劫掠兵卒手里收缴数以万计的金银珠宝。

占领乌敕砦,除了缴获兵甲马匹以及上百万斤屠宰的牲口外,还从乌敕扈家的秘窖里查抄藏银六万余两。

不过在过去半年多时间里,这些金银珠宝要么从府州、麟州等地采购粮食,补充这边的所需,用于在府州、麟州等地秘买置办山庄、储存粮草,用于铸锋堂在这些地区的经营,要么就在桐柏山置办田宅。

桐柏山卒几番苦战、血战,不能不奖赏,但徐怀不能直接将金银分发下去。

徐武江、徐武良他们在桐柏山置办的田宅,都变作一张张田契、房契,归入有功将卒的名下,这更能激励士气、安定军心。

都到这一步了,徐怀他与萧林石一样,都在等最后时刻的到来。

“赤扈骑兵南下,曹师雄叛变过去,你便会率桐柏山卒南下吧?”萧燕菡犹豫了半天,终究问道。

“怎么,舍不得我们走?”徐怀笑着问道。

萧燕菡怒目瞪看过来。

“哪那么快能走?”徐怀摇了摇头说道,“赤扈骑兵南下,曹师雄叛敌,河东皆是敌众。而府、麟等地守军惊惶失措之余,多半会紧守城砦,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我们南下?而我们轻易就走了,将来能将这一切说得清楚吗?要是被视作叛降军对待,在关中陷入西军的重围之中,我找谁哭去?”

“赤扈骑兵南下,奔汴京而去,南朝定会传诏诸军勤王,你们大可以借勤王名义南下。”萧燕菡说道。

“我倘若奉诏勤王,便一定会去勤王,这是大节!”徐怀说道,“当然,别人都未必会记得我们这种小角色,一切等事到临头再说吧,你们也不要急着想独占西山……”

“谁急着想独占西山啦?”萧燕菡气道,岔开话题问,“对了,你刚才讲伏蟒拳经,说一根木棍也讲究身椎如龙,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道理在?韩伦传我刀弓,说我天赋也是万里选一,但我自己总是感觉差了一些,却又琢磨不透到底差在哪里。你说会不会是韩伦有意藏了一手?”

“你差就差在贵在郡主之身上。”徐怀说道。

“你说我吃不得苦?”萧燕菡歪着脑袋问道,“我可没比邬散荣他们少下功夫,你别瞧不起人!”

“你坐我手掌上来。”徐怀伸出蒲扇般的手掌,说道。

“你这是何意?”萧燕菡怒道。

“我就说你差就差在放不下郡主的身段,”徐怀拍拍手,说道,“身椎如龙,你时常吃不准龙尾在哪里,这使得你筋骨肉膜的控制始终差了那么一丝丝,你需要真正的高手替你稍微矫正一下就可以了,但你以郡主自恃,谁都不能触碰你的椎尾、背椎,你怎么更上一层楼?”

“你何需上手?”萧燕菡不忿道。

“不上手,郡主以为我肉眼就能隔着衣袍看透你整条脊椎骨的细微变化?郡主你太高看我了!”徐怀说道,“我练伏蟒桩,也被一个老男人从后颈一路摸到屁股椎的,你以为我想啊!你放松身姿,我这就上手了啊……”

徐怀伸手先搭到萧燕菡光滑如玉的后颈,沿着薄衫一路下叩,感受她椎环与筋肉间的细微变化,但摸到腰下便见萧燕菡身子猛然绷紧,捏掌为拳,重击其尾椎,将她下意识的防御劲力打散,然后托住那里,却见萧燕菡身子又松软的坐下来,说道:“在这个位置上,你要与我的手掌若即若离,你坐实下来干嘛,我又不是真想摸这里……”

离别

“生死搏杀,你还有暇念及男女区别吗?你也不要有任何身份上的自恃,刀剑箭矢可都不认得你是郡主,还是鸟主!我此时虚拿伏蟒枪势,你再上手摸我身上的筋肉、骨骼,看与你运力发劲时那些细微差别……”

在徐怀看来,赤扈铁骑南下已成定局,现在等的就是看这滔天杀机何时引发,在之前他们除了暗中做些筹备,也没有能力做更多的事情。

西山安靖之后,徐怀也没有太多事情要亲自负责。

诸多事务由柳琼儿、苏老常、徐武碛、徐武坤、潘成虎、郭君判他们分理;诸营将卒艰苦的操练,日常轮戍、换防也都由徐心庵、郭君判他们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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