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尊对我如此心狠我却也舍不得伤师尊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岑青神智渐渐恢复时,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冷,彻骨的冷。
身体好像被裹进了一整块冰里,无孔不入的寒气侵蚀着他的全身,让他不自觉地发着颤。
接着便模糊听到一片嘈杂,兵刃相交的铿锵声,谩骂声,潺潺的流水声,一股脑地全涌进了他脑海里,搅得他脑门一抽一抽地跳动,整个人像被填满的海绵,碰一下就要裂开。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嘶哑声响起,一声一声地在叫师尊,这声音一开始淹没于潮海,却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像在他耳旁,最后直接在他脑海中震响!
岑青兀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即听到一声几乎和梦中重叠的声音在咫尺之间响起:“师尊!”
他哆嗦了两下,微微侧头,便和一双绛红色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岑青愣住,眨了眨眼缓解不适后,才借由若隐若现的波光,在昏暗中隐约瞧清了点这人的模样。
他一头黑发如墨,微微半湿着垂在鬓边,眉间一点暗红色三水纹路,与那双红眸一齐镶嵌在深邃的眉宇间,再加上鼻根上的黑痣,简直活像志怪里勾人心魄的妖孽。
坦白说,在见惯了这个世界创造出的,与着作山海经相比也不枉多让的丑陋生物后,乍一看到这么个美男子,岑青久违地有了一种亲切感,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打破了。
因为那妖冶青年见他看过来,便双手捧起了他的右手,放至冰凉的颊边蹭着,眼神却仍直勾勾地盯着他,唇齿一张,缱绻沙哑的声音流露而出:“师尊,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与此同时,温热的被窝内,岑青的小腿却被一个冰凉冷硬的事物缠上,并且还有往上继续攀爬的趋势。
岑青鸡皮疙瘩霎时起了一身,抬脚便踹了上去。
他动作虽快,却还是被那物依着抬腿的瞬间攀了上来,竟转瞬便到了大腿根部!
岑青将手从那个诡异青年的手上抽出,随即猛地掀开了盖在二人之间的褥被,然后跟身下那盘踞在腿间的粗壮黑尾径直打了个照面。
岑青几乎要裂开,他妈的他抱了个什么玩意儿当大腿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刚出虎穴,又如狼窝的操蛋人生!!!
趁现在那黑尾还缠地不是很紧,岑青猛一用力,竟真的蹬开了仅缠绕了三四圈的尾巴,迅速爬起身想跑。
几乎是同时,他纤细的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揽住,将他重新压回了被褥间。
那被岑青踢开的黑尾又缠了上来,不同的是,这一次缠地更紧,更密,独属于冷血动物的体温将他裹挟着,还在进一步缠绕。
岑青被裹地呼吸一紧,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冷静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青年一愣,随即撅了撅嘴,将头埋在他颈间蹭了蹭,随后委屈道:“我是邬冬啊,师尊,你不记得我了吗?”
岑青看着已经缠到腰部的黑尾,有些头皮发麻,刚想出声,却被一只冷得宛若冰块的手扼住了温热的脖颈。
他被冰得一瑟,随即又被强制抬起下颚,正对上一双冷若寒冰的眸子,只能听到眼前人平静说道:“一别千年,师尊不记得弟子也正常。”
岑青:?这人,不对,这蛇精神分裂吧!
还不等他狡辩,那蛇妖邬冬却收紧了扼住他脖颈的手,眼神越发猩红,连带着眉间的纹路也泛上了妖冶的红光。
“只是师尊怕不知道,弟子这一千年是如何过的吧?”
岑青双手推拒着那只手,却不能挪动分毫,只能慌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岑青冤呐!如果早知道这蛇和他师尊这么大仇恨,自己干嘛要答应他啊!被蛇勒死和被老虎烤了吃既然都是一样的结局,他多余遭这罪!
就在岑青渐渐呼吸不过来,脸胀得通红,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去地府报道之际,邬冬却猛然松开了扼住他的手。
岑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缓过来便要开口说话,却被一只摸上右脸的手打断。
随即那精神分裂略带怜爱的声音响起:“只是师尊对我如此心狠,我却也不舍得伤你分毫。”
岑青忙咽下了要解释的话,冷汗都下来了。
这蛇真的是神经病吧?是吧?到底要怎样啊!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就在岑青心里即将崩溃之时,却发现刚刚绕地自己喘不过来的蛇尾不知何时已然褪下,而邬冬也松开了对他的遏制。
他一个侧滚就滚向了一旁,随即连连后退,和神经病蛇保持着安全距离。
邬冬见了他这一系列动作,也不再阻拦,只瞥了他一眼,而后拖着粗长的黑色长尾朝另一侧行去。
岑青这才看到,原来这洞穴里竟还有一处谭水,在岩壁上镶嵌着的,发着淡白色光芒珠子的映衬下,让他得以看清那围绕着潭水的一层寒气。
岑青怀疑这洞穴之所以这么冷,就是藏了这么口潭水在这。
正在他思索之时,却见邬冬面不改色,身着玄袍,径直下了水,粗长的尾部打在水面上,搅得寒气四溅,水声响彻。
怪不得这蛇身上这么冰,天天搁这冰水里泡着,不冰才怪,岑青想。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邬冬回过头,朝他一笑:“师尊这般看着我,可是想和一同共浴?”
岑青忙移开目光,拍了拍手掌上的残灰,起身朝泛着光亮的另一侧走去。
他起身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本从现代社会穿来的衣物已经被替换成了一身素白长袍,之前被羽毛怪打伤的臂膀也恢复如初,只有手上那琉璃珠还安然地呆在手腕上,和鬓间垂落的发丝交汇。
岑青拒绝深想衣服是怎么换上的,问就是魔法,魔法无所不能,不然总不能是那蛇精病给他换上的吧?
安抚好自己后,岑青一面观察着这宽阔洞穴,一面暗暗留意着邬冬的动静,确认这蛇暂时不会管他之后,岑青便放下心,四处查看起来。
这处洞穴约莫是天然形成的,因为岑青并未在岩壁上看到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其上镶嵌着的零星几个夜玉珠,便是这昏暗之处的唯一光亮。
岑青凑近岩壁,看着表面莹润亮白的珠子,到底忍不住上手扣了扣,发现这如拳头大小的珠子虽和岩壁间连接地不紧密,却难以撼动分毫。
他惺惺地收回手,转而走向拐角处的洞口。
只是没等他走几步,便被一道阻力拦在了原地。
岑青一愣,伸手摸了摸空中那泛着白光的柔软光层,再次不信邪地尝试出去。
不知道试了多少次之后,岑青才终于认清这个事实。
他胸膛里憋了一股气,三步做两步快速行至那寒谭旁,直直盯上邬冬那双绛红色的眸子后,临到嘴边的话却没出息地转了个弯:“我要撒尿,你让我出去。”
邬冬歪着头,被水汽全然沾湿的鬓发贴在脸侧,潭水上的波光粼粼反衬在他眼中,将暗红的眼眸染上一抹亮。
“要我帮师尊吗?”
岑青暗道废话,你不打开结界我怎么出去?
却见邬冬缓缓走过来,仰着头看他,随即伸手探向他腰侧。
“你干什么?!”
岑青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直至抵上有些湿滑的岩壁,大声嚷道。
见了他急急避退的模样,邬冬眼神暗了下去,随即冷声道:“不是师尊要我帮你的吗?现在又躲什么?”
岑青目瞪口呆,不是,他有病吧?谁家好人这么理解的啊!
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