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天爷我去你
玄机第三千八百年,魔域内,沉寂许久的山谷被一声骂喝打破。
“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啊?老子都把他放烤架上准备烤了,你说他是你的人,放什么羊圈屁啊!”
一个人首虎身的怪物手持一把粗重铁叉,横眉怒瞪向闯入他领土的不速之客。
被他恨不得用眼睛杀掉的妖物徐徐弹了弹羽毛,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珠死死地看着他身后之人。
“我在天上盯他好久了,刚打算动手就叫你抢了先。”
“那又怎样?你看到就是你的啊?一大把年纪了要不要脸?”
那魔物动了动虎躯,魁梧敦实的后背将岑青完全挡在了身后,呈现一种保护姿态。
如果他们争论的不是如何烹饪自己的一百种方法就好了,岑青面无表情地想。
说来倒霉,他一个新时代新青年,只不过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酷似原始森林的地方。
岑青躺地上发了半个时辰的呆,将各种理由搜罗了个遍无果后,终于捂着脑袋上的包站起认命,谁料一转身,就跟一双猩红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二者皆是一愣。
岑青近乎是呆滞地看着这不像现代社会该有的玩意儿,直到那东西舔了舔口水,露出尖锐森寒的牙齿,他才反应过来,而后迅速掉头跑去。
开什么玩笑呢啊!他就只是想回个家,结果被抓去山海经里面了吗这是!
还是吃人的那种!
逃命的人潜力是无穷的,如果让岑青以这个速度去参加大学1000米比赛,不说多的,全校第一肯定是没得跑了。
在体力快耗尽之时,岑青才放缓脚步,气喘吁吁地以手撑在身旁的大树上,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周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岑青才猛然想起,好像刚刚自己跑的时候,一直没有听到那东西追来的脚步声。
想到这里,他鸡皮疙瘩霎时起了一身,气还没喘匀就接着想跑,却在踏出第一步便止住了步伐。
现在是正午,耀日高悬,林子里郁郁葱葱,难得的暖意被一片一片的高耸树木吸走,于是幽静阴凉的环境下,那沉甸甸的脚步声也就越发清晰。
岑青冷汗都要下来了,眼睁睁看着那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近,但他却寸步难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上就爬上了一圈一圈的黑雾,他越是挣扎,那黑雾便勒地越紧,最后岑青索性不挣扎了,只是在心里微笑。
老天爷,我可去你他妈的。
在他莫名其妙回个家来到这个鬼地方,莫名其妙遇上一个丑的堪比山海经里走出来的怪物,再莫名地被一股反科学力量困住之后,见到那俩怪物会开口说话已经不是那么惊讶了。
岑青百分百确定,这绝对不是他之前所在的那个现代社会,更要命的是。
他看着自己的黑色长裤和长袖,再回忆起之前发呆时脑袋上的包,生无可恋。
他这还是身穿啊!屁保命能力都没有!老天爷你想他死直说!
这时,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别给脸不要脸!”
只见那浑身羽毛的怪物尖叫了一声,而后翅膀掀起一阵罡风挥向他们。
岑青看着这风连地上碎石都能削烂,急忙往那人首虎躯的怪物身后贴去,暗道要老命了,这羽毛怪恼羞成怒怕是想连他也一起削死。
幸好他身前这肉墩子给力,硬生生抗下了这罡风,还拿着那把大钢叉哈哈大笑:“你就这点本事?看来这一百年你是多活了!”
说罢,他便挥起钢叉,朝那羽毛怪横刺了过去。
岑青傻眼了,肉盾没了,再来一道罡风他岂不是要死?
不过幸好那肉墩子知道他命脆,将他身上的黑气调松了点,才让他能小步跑去一颗树后躲起来。
他这边刚找了个姿势看戏,那边的战斗就已然到了白热化阶段,那羽毛怪罡风虽厉害,却奈何不了皮糙肉厚的虎妖,虎妖一钢叉下去,直震得飞沙走石,灰羽四散。
待飞灰散去后,岑青这才看清,刚刚虎妖那一击,虽说势大,却也莽,只余势剐蹭到了羽毛怪,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不过下一刻,那肉墩子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震地周边树木都在窸窣作响。
岑青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羽毛怪原本裹满羽毛的头上,被掀出了一个大洞,露出里头深红的表皮,原来大肉墩子那股余势正好死不死刮去了羽毛怪头部的发羽!
大肉墩子笑声久久不息,羽毛怪却眼神越发阴狠,罡风不要钱似的自空中掀下,四散开来。
岑青笑不出了,因为有一股罡风正朝他掀来!
他想跑,却碍于身上的黑雾,只好挪动着身体躲到高树后,而那罡风几乎是瞬间便刮了下来!
耳边的打斗仍在继续,岑青胆战心惊地睁开眼,只看到被罡风刮出一口的树干,此时耳边又被一声怒吼填满:“你他娘的干了什么?!”
这时,岑青才发现身上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经退却,只是他的衣服也被残余的罡风刮破了几道口子。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岑青不顾肉墩子在后面的破口大骂,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埋头冲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那两个天杀的怪物一个有黑雾加持力大无穷,一个本就在天空中巡视目能千里,恐怕等他们俩气消了就会来逮自己,所以岑青一边跑一边观察。
终于,他听到了流水声,眼睛一亮,迅速朝那头跑去。
没过多久,树木交错间,岑青终于看到了一抹亮色,那是湖面反射的日光。
岑青迅速上前,想跳下去却又迟疑了起来,虽说下水可以掩饰自己的气息,可谁知水下没有更恐怖的东西?
想着,他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和刚刚别无两样,只是安静得让人心慌。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岑青一狠心,猛吸了一口气便跳了下去。
而就在他藏匿于水下,借助湖边石块遮掩自己身形之际,湖面上就隐约传来说话声。
“人哪儿去了?”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人不见了,你上哪赔我一个去!”
是那两个妖物,岑青小心翼翼地憋着气,缩了缩身体,藏在死角里。
正在全神贯注隐藏自己的岑青没有发现,他手腕上那颗由红线穿着的琉璃珠,正淡淡地发着光。
与此同时,一处洞穴内,正在寒泉中闭目调息的黑发玄衣男子兀地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自内府拿出一把剑。
那剑身锋利无比,却无灵力流动,与寻常铁剑无异,而此时这森寒的剑面却附上了一层微弱的寒霜,正映着持剑之人那双微微颤动着的,绛红色眼睛。
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全身,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燥气循着波动的心绪疯狂涌了上来,凝聚在他眉间,汇成了一道若隐若现的三水红纹。
邬冬甚至连剑都再握不住,只愣神望着那剑指之方向,嗫嚅道:“…师尊?”
下一秒,剑和人便都消失在了寒泉间,只余下四溅的水打在岩壁上,复而流下,蜿蜒出一道道水痕。
那琉璃珠只亮了片刻,便淡了下去,安安静静地贴着岑青柔软的肌肤,恢复如初。
不远处那两个妖物还在吵架,岑青却已经快要到极限,为了防止自己在被抓之前把自己憋死,他还是决定出去换口气。
就在他刚小心翼翼地探出湖面,换了口气后,熟悉的黑雾就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