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的奇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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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好友还能坐在床上跟自己挥手,习朗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医生关上门后,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都没有开口。不经意瞥见谭旭手上地淤青,习朗心脏一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一个晚上没见,他就憔悴成这样!张少逸这个死鬼!他想到这就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人揪出来暴揍一顿。
不是说不喜欢吗?不是说恶心吗?!为什么要靠近他,还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发现好友脸上的异样,谭旭仿佛被刀割了般飞快地缩回手。病号服领口大开,他心知自己遮不住任何东西,但……实在不愿在少年面前袒露这种不堪。
“旭哥……”习朗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只好半道收来。看见好友撇过头,他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小朗,你……是怎么找到这的?”青年把身子缩在被子里,颤抖的嗓音透露着浓浓的不安,“我连自己在哪家医院都不知道。”仿佛这层用来遮掩的被子给予了他莫大勇气,谭旭的思维再度清晰起来。
“我发的信息里只让你帮我请假。”
“你知道的,这很奇怪。”
谭旭又不是傻子,此刻将事情全盘托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习朗望着好友冷静的眼睛,自己似乎也能变得理智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却止不住声音颤抖:“不是很奇怪,是非常奇怪……就在今天早上,舒瑜突然给我发了一个定位,他说,你在这里,还叫我赶紧来找你。”
他拿出手机调成了两人今早的聊天记录。
房间里静了一秒。
“很诡异吧?这里是张家的私人医院,地方很不好找,本地的司机都差兜了四五圈。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耐不住内心的震颤,习朗绕到床沿,寻求支柱般轻轻地握住谭旭没有受伤的手。他缓缓垂下头,嘴唇颤抖着,心中破土而出一个惊人的猜测,怎么也按不回去。片刻后,他重拾了勇气,抬起眼坚定地与床上的人对视:“你手机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谭旭刹那联系到那个不久前被刘孝川删掉的渴情系统。
但是……不可能,店长说了,这个系统对用户的隐`私保护得很彻底,如果发生这种事管理者是要被撤职的。
真是舒瑜干的?谭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眼前不自主闪过青年的脸:高兴了,黑杏眼就亮晶晶的跟小狗似的;被惹恼了,就眯着眼不跟人讲话;难过了,眉毛就默默耷拉下来……火光电石间,他忆起那片粉红如云的紫荆,还有——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或许,一切都有预兆,只是他没发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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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舒瑜那家伙,已经是三天后了。对于这人顶着一脑门子纱布,一进病房就窝在床边朝自己眨巴眼这件事,谭旭并不惊讶。就在醒过来那天的下午,那些飘进病房的议论声告诉他,中午医院门口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那个张少啊好像把胳膊都打折啰…”
“另一个扇了他一巴掌,听说是被劈腿了?”
“额头破了个洞,血糊糊的…”
唔……听着都疼。谭旭心不在焉地擦着手中的眼镜,正准备带上,又想到张少逸干那挡子事还记得捎他一副眼镜,顿时感到一阵反胃,差点把眼镜扔了。
但这副眼镜是舒瑜给他配的,他不舍得丢。思及此,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床沿。
显而易见,眼前这位大哥便是这场架的另一位参与者。这一架因何而起,最后如何解决,谭旭也隐隐能猜到,但不打算问。可那个可能存在的追踪软件实在叫人如鲠在喉,他觉得自己多少也得做出点表示,免得某人不识眼色得寸进尺。被秘密监视这种事,尤其被关系亲密的人监视,不见得是一种愉快的体验。本打定主意对这家伙冷处理——除非舒瑜自己抖落清楚真相,不然他俩甭想说一句话。谁想……这人竟是出乎意料的狡猾。
许是清楚自己罪行败露,舒瑜没有讨嫌地去抓他袖子,而是扒在床边,就这么定定地看他。
“小旭哥……小旭哥……”犯人用他那分外独特的嗓音,一声声轻轻唤着,仿若一种纯真的引诱。“我错了,我不该打架的,可我就是气不过…”他说着,还指指额角包扎的伤口,“啊,我好疼呀…”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他脑袋顶耷拉下来的狗耳朵。
而谭旭——向来遭不住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多瞥了他一眼。可一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听那人哼哼唧唧,再多的疑窦也被油然而生的怜爱生生按下。
“唉……”不知是出于对事况的心酸还是出于被这小子死死拿捏的无奈,谭旭扶了下眼镜嘴里嘟囔:“有够疼吧?多不值当。”莫名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感受到额角被他哥的手小心地点了一下,舒瑜杏眼微眯,嘴角止不住上扬。
嗯,策略奏效。
那个情不自禁的微笑忽然激起谭旭的警觉。
“你……”话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推开。
是左手骨折,脸颊浮肿的张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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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可谓五味杂陈。谭旭咂咂嘴,转头看窗。
“谁他妈允许你进来的?”张少爷劈头盖脸的一句把其余在场的人都砸懵了。感情这医院是你家开的是吧?虽然这家私立医院可能确实是张家的,但这不阻碍谭旭对其的厌恶在此刻抵达巅峰。
舒瑜自然不甘示弱,他猛地站起来,以护卫者的姿态挡在谭旭面前,铿锵有力回道:“我光明正大走进来的,用不着谁允许!”
“你个跟踪狂变态!谁知道你怎么找到这的,还有脸出现在谭旭面前……恶心的东西,别以为我不懂你安的什么心!”张少逸全然不顾自己折了条胳膊,气势汹汹步步逼近。一时气氛十分紧张,好像下一秒俩人就要开打。
当“跟踪狂”仨字从张少逸嘴里吐出来,舒瑜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而这个心虚的表情被旁观的谭旭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的事!强奸犯瞎嚷嚷什么!”舒瑜矢口否认。
在两人的激烈的争吵声,谭旭走神了。餐馆那都多少天没去了?就算回去老板也不会用他了。虽然这个月还没干几天,但拿不到工资,还是肉疼……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你一定得搬出去!”习朗的声音少有的坚决,“如果张少逸是无可救药的傻逼巨婴,舒瑜就是潜在的疯批偷窥狂。这两人多少都有病,你离他们越远越好。”
“旭哥,我新养了条狗在小碧园,小狗要人遛,但我嫌烦。要是你不嫌烦,你干脆就住那吧,省得一天天受这两坨屎的气。早晚遛一次狗,物业费你交,给我带完这个学期的早餐就算房租了,你看行不?”
服务员的兼职断了,谭旭现在可以说是是入不敷出。如果没有习朗的提议,他可能一出院就要遭受精神与物质的双重折磨。面对善意他一向扭捏,原本还想再考虑考虑,但眼前争执不休的两人让他下定了决心。
从争吵开始到俩人被保安连拖带拽赶出病房的全过程,谭旭没说一句话。他心想,尽快搬走应该就是那个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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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咖啡厅。
柔和的爵士乐与咖啡的香气交织,营造出舒缓甜蜜的氛围。刚跟店长商量好兼职事宜,谭旭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因为之前的事,愧疚的店长还送了一张免单券。他打算叫几个朋友来吃一顿,趁这个机会讲一下自己退宿的事。
这事他并不想让张少逸或者舒瑜知道。眼下,距离他低调出院已经有半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