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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笑了,但因为视线不小心扫过某个血族,本该愉悦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
想到刚刚感受到在自己身体上游动的,与学院内某个老师有相似之处的视线,还有对方对自己哥哥莫名的殷勤,她差点止不住自己嘴角狰狞的笑。
她低头遮掩,眼中闪过骇人的狠厉: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但没事,用不了多久,她就有能力把对方这双不知节制的眼睛扣下来玩,当做对方给哥哥和自己的道歉了。
在心里放完狠话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整个人就像被冷水泼了一样,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救命,她能不能做到竟然要看伊布尼亚会不会让那人活过今天。
好嫌弃,但她也希望自己没有机会动手。
……
………
结束宴会的维恩斯回到自己早就买下的庄园,抬手接过仆人端上的那杯新鲜血液。
他饮下一口,双眼微眯,却并不是很满意。
红色的眼珠微动,冰凉凉地定在了一旁容貌艳丽的银发仆人身上,让本就脸色苍白的人类脸色更为煞白。
他看着那惊恐到令人愉悦的面孔,被鲜血浸染的艳红唇瓣忍不住弯起。
“咔——”“噗嗤——”
酒杯落地的破碎声与利齿嵌入颈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苍白的手掌掐在仆人的喉间,随着时间愈发用力,让无用的挣扎取悦掌控一切的主人。
“真可爱啊……你这副垂死的表情。”
他从吮吸中脱离,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手下之人绝望的神色,好似猎者戏弄无力挣扎的猎物。
“不知道今天碰到的那位公爵少爷临死前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呢?”
他想到那人罕见的纯黑发眸和苍白的面容,那是如此纯粹的黑白对比,也是生于黑夜生物最喜欢的色彩,心底渴望摧毁的欲望瞬间蔓延开来。
他的舌尖抵了抵下齿,笑出了声:
虽然那副面容过于乏味,没有他妹妹那样明艳动人,能激起自己的性欲,但那副拼命想办法拒绝自己的行为为他增色不少,拿来当玩具还是绰绰有余的。
让他想想,要怎么把人暗中带走呢?
“想到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极寒极冷的陌生声音。
维恩斯没有犹豫,只在瞬间就丢下仆人回身攻击,然后冲向来人。
在左边!
他确认好了位置,攻击凝聚一下子在手。
——可是,我的手呢?
在骤然变换的下落视线中,他茫然了一瞬。
伊布尼亚步伐不变,依旧平静地一步步靠近,毫不在意地掠过四肢头首分离散落的血族,随手将濒死的仆人治好后弄晕,然后回头望向差点就能四散而逃的散乱躯体。
血族的自我痊愈能力很强,只要有残肢出逃,只是时间足够,他们就能完全恢复。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那自知不敌,只顾狼狈逃窜的零碎身体。
可是维恩斯却在这目光下感受到庞大到难以言喻的恐惧,这份无法抗拒的绝望让他甚至感受到了近乎真实的压力。
——至少在视线下逐渐被挤压变形的头颅是这样混乱地自我怀疑着。
轻微的木板与鞋底撞击声又在耳中模糊响起,似隔纱窥听,不见其真。
疼痛和濒死让维恩斯的思绪愈发溃散。
他……会死吗?
在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一抹突兀浓烈的喜悦涌出,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死亡,而是恩赐。
“他是我的。”
遥远又清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维恩斯凝滞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重新开始运转,带出的却是疑惑:
“……谁?”
他听到了熟悉的,微哑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
四肢突然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掌控感,他呆滞低头,映入眼底的是他尚还完好的身躯。
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那个让他胆寒的声音又在传入耳中:
“我并不会让你死,这是他的要求。”
维恩斯忽地打了个冷颤。
明明该是宽慰的话,却比死亡的宣言更为可怖。
他想开口乞求,想痛哭求饶,想逃离可能悲惨的未来。
可是,明明他的欲望如此强烈,都无法改变在这人面前无法作响的声带,只能颤栗地躺在原地,如羔羊仰望屠夫。
大脑在惊恐下疯狂运转,只为寻找唯一的生路。
‘他’是谁?所有一切都是因为招惹了‘他’吗?
是谁!!!
越来越狂乱的思绪终于找到突破点:
——这人出现,发声的时刻。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原本脆弱面容如今比恶魔还要恐怖:
尼希尔!
“对。”
维恩斯依旧无法出声,但这并不能阻碍伊布尼亚明晰他的想法。
他用依旧冷如寒冰的声音一字一顿宣布:
“他是我的。”
在维恩斯因悔恨而放大的瞳孔中,他淡淡提问:
“你想看我的面容吗?”
询问的话语依旧冰冷无波动,却莫名迎面扑来阵阵浓郁的心悸。
维恩斯当然想拒绝,但显然对方并没有给予他机会。
在他无法移开的视线中,黑袍的男子轻轻将遮挡拂下。
似碎冰散落眼中,霜雪堆砌为人,月光汇聚披于身后。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维恩斯看到这样一张面庞肯定会忍不住升起占有玩弄的欲望,但在如今的情况下,无论再惊艳的一张脸都只会让他心生恐惧。
更何况……眼前这人为什么要故意让他看见容貌,难道只是为了让他看到重影越来越多的视线,只是为了吓他吗?
维恩斯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爬满面孔的并逐渐蔓延的眼睛也随之一闭一合。
他感觉喉咙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不由得张开嘴,然后吐出了一摊暗红色的,如同爬虫般蠕动扭曲的液体,夹杂着一个如拇指大小的,如同刚长出犹带粉肉的眼球。
这仿佛一个开始的信号。
从这一刻起,脏器以倍数增生出眼球,仿佛贪婪的寄生者,肆意蔓延不知节制,只凭本能占据所有可侵占的领土。血液也化为虫型的生物,移动的本能驱使它们在血管,食道,内脏中四处巡游,于无数生长壮大的眼球间被挤压破裂,又重新分裂为更小的存在。
维恩斯无法看到躯体内部的的状况,他只能看到自己从口中数不清第几次呕吐出小巧的眼球和血液,感受着越来越高的视角,膨胀到难以忍受疼痛,全身好似虫子爬过的痒意蔓延躯体的每一寸,全身表面每一处都存在的混乱到能看到全景的重影视角。
漫长到难以忍受的胀痛后,维恩斯只听到了“砰——”的一声过后,那鼓胀麻痒的痛苦忽地消失了,只剩从全景变为各个角落,地板方向不用的凌乱视角。
终于……完了吗?
维恩斯甚至想露出一个微笑,但立刻就变为了布满恐惧的无声尖叫。
因为他又看到了自己,完整的,没有受到伤害的,原原本本的自己。
伊布尼亚立于附近,身上未沾染一丝污秽,他只是低头,平静地看着维这位血族公爵脸上的表情再次惊恐到扭曲。
无论维恩斯如何抗拒痛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