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
众女闻言,忍不住一阵发笑。
连平日里总是淡淡的夏夫子此刻也眉眼弯弯,嘴角都压不下来。
不得不说,整个婚宴现场,就数她们这一桌最欢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这条“疯狗”在。
慕容锦家里开镖局,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绝对是小康之家,少不了她吃喝,她来混人家酒席,自然不是为了那几块肉几碗饭。
她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一桌子的人,老的小的年轻的,与他们谈笑风生。
吃到一半,更是招呼上酒水。
鱼老板满脸堆笑,亲自捧着美酒走了过来。
慕容锦接过酒壶,给老妪和另外两女斟上了酒。
那小孩哥眼巴巴地看着她:“大小姐,我也要喝酒。”
“当然可以,”慕容锦笑眯眯道,“去那边翻三十个跟头,能翻得过来,我亲自给你斟酒。”
小孩嘟着嘴,悻悻坐回椅子上。
慕容锦拒绝完小朋友,环顾桌上其他人道:“你们自己掂量自己的酒量,别逞强,谁要是喝醉了耍酒疯,我就揍人!”
几个小伙子小姑娘一个看一个,有的偷偷地将酒杯藏了起来,有的则起身自行斟酒。
慕容锦衝着老妪道:“老婆婆,来来来,这么大个晋阳县,我们能坐在同一桌上,真是难得的缘分。来,咱走一个!”
老妪年轻时候是个能喝,见她这么说,登时来劲儿,起身与她酒杯相碰道:“老婆子再年轻三十年,定要把你喝趴下!”
慕容锦哈哈大笑:“爽快!你老要是再年轻二十年,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说完,她一仰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老妪也毫不示弱,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烈酒,感慨地说:“这杯美酒下肚,连神仙也要羡慕我啊。”
慕容锦笑着接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喝完一杯,又再续杯。
夏寻雁已经吃饱,看着这一老一少如此形骸,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一丝隐隐的羡慕。
……
在李记糟坊深邃的后院里。
李莲心跪在地上,低着头。
而她身前站着一个蓝袍男子,脸色如同乌云压顶,满是阴霾。
“这么多天过去了,慕容九天那边一点进展都没有,糟坊的生意被人抢了个精光,连晋城衙门曲辕犁的合作事宜都被钱家捷足先登。你就是这么回报阿父的信任?”
李莲心抬起头,“晋城如今百废待兴,慕容九天忙于事务,我多次邀约,也未能如愿——”
“狡辩!”李文通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怎么不学学你母亲,衣服一脱便万事成?慕容九天一介莽汉,难道你还拿不下他?”
李莲心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刺耳的言辞,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堂堂沱东李家为了拉拢一个小小城主,还需要将女儿送到人家的床上,大兄若是觉得这事传出去很光彩的话,妹妹倒是没什么问题。”
李文通冷哼一声:“真是长着一张巧嘴,跟你那母亲一样,迷得男人为她逼死嫡妻,生下你这个孽种!”
李莲心听他屡屡提起母亲,眼底闪过恨意,道:“杀人夺妻,囚于铜楼,却反倒被大兄说成是我母亲的错,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大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罢了。”
她的话音未落,李文通便怒不可遏地跨前一步,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你这个贱种,也敢跟我顶嘴?付雪那个贱货,如果她不是蓄意勾引我父亲,我母亲怎么会郁郁而终?如果不是她,沱东李家何至于被外人谈论时隻记得那陈年艳史,而不是祖祖辈辈辛苦打造的数百年基业。”
李莲心冷冷地笑了笑,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你父亲自己造的孽,你却要怪罪在我母亲头,大兄当真是偏心得很!若非当年李玄横插一脚,我母亲现在指不定过着怎样的神仙日子呢。”
李文通顿时满面扭曲,“什么你父亲我父亲,你我都是一个爹,而我是正统的种子,你不过是个下贱的贱种,父亲再怎么荒唐,但没有他就没有你这个贱种,你想活下去,还得看他脸色,看我这个大兄的脸色!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管好自己那张破嘴!”
李莲心低下头,眼底尽是讽刺:“是,妹妹明白,大兄教训的是。”
李文通看她左右不顺,骂骂咧咧出门去了。
跪在身后的仆女见他离去,不禁松了口气,赶忙上前搀扶着李莲心,将她搀到椅子上坐好,拿起手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红肿的脸庞,心疼道:“主子,大公子太过分了!”
然而李莲心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道:“他又不是今天才过分。”
仆女跺了跺脚:“平日在家中这样也就罢了,在外头还是如此,一点面子都不给您留,当真让人心寒。”
李莲心只是摇了摇头:“心寒有什么用,李玄若是死了,以后这个家还是他当家,只要我们在这个家一天,就得看他脸色,心再寒,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