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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抓回断肢路人幻想

 

织田作之助亡故后两个星期,放在他坟前的白花枯败地腐烂在那张压在下面的照片上时,太宰从黑手党叛逃了。

森欧外对此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不如说,在织田作之助与iic对战,太宰与自己对峙,计划走到尽头的那天,太宰奔向友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他的精神、灵魂,大概都跟着那个叫做织田作之助的男人一起去了再也无人能够涉足之地。

既然精神早已经逃离,那么肉身的逃离也就是早已注定的了。

“把他抓回来。”森欧外对下属吩咐。他依靠在座椅上,手掌撑着脸颊。

“请诸君把太宰君当做一只猫,善于隐匿于黑暗里的黑猫。想要抓到他,或许要提着功率最大的手电筒才好?呵呵,这建议对于同样隐于黑暗的大家不太友好啊。那就地毯式搜寻,无论是炸弹还是枪支,用尽你们最擅长的战斗方式,把人活着带回来。”

他微微一顿,嘴唇掀起不能称之为笑的笑。

——

虽说首领把叛逃干部太宰治比作成了猫,但一寸寸,一点点犁动整个横滨,到处找人时,山本还是有种自己其实是消杀害虫的防治专员的错觉。这样的掘地三尺,明明就是在找虫子吧。

不过想到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内部的一些传言,再想想他那浸满血色的履历,便也觉得,或许就是如此吧。

让太宰治这样的人继续存活在世界上,对于世界来说,他就是最大的那只害虫也说不定。

“喂,山本。”

同事打完电话,走过来了拍了拍山本的肩膀,“我们可以回去了。”

“嗯,这个点?难道你要偷懒吗。”

“不,只是有新的工作要去做。”同事摇摇头,否认了山本的话,“我们的工作是抓捕叛逃的前干部太宰治是吧。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

山本终于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其他人抓住了?”

“没错。好了,走吧。”

“嗯,这就来。”

尽管在抓捕太宰治的任务上,山本和同事耗费了整整四个月,但等对方真的被抓住后,他们也就迅速的把精力投在了新的任务上,不对这戛然而止的任务,以及太宰治本人再有任何探讨。

因为被抓住的太宰治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走。

无论太宰治生前是如何独特立行的人,他死了后就是一具不会有任何回应的尸体而已,也就和其他死了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港口黑手党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每天都有人身亡,实在没什么好稀奇的。即使死去的是认识的人,大家也习惯让自己跟对方相关的记忆跟着投入死亡的沼泽中。

最后,也唯有事物沉底时冒出的咕噜咕噜的气泡,可以证明他们对此确有过的,微弱的抵抗吧。

——

他被抓住时,右手臂和右腿都被炸断,左腿则被倒塌的墙死死地压住,整个人接近昏迷。

在把他送上手术台救治前,森欧外来看过一眼,做了些吩咐。

田中给太宰打了足量的麻醉,一觉醒来,手术已经结束。青年从恍惚中回神,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

他的两条腿,从膝盖以下都消失不见,两条胳膊也只保留了手肘以上的部分。

两条胳膊……

麻醉还未代谢完,太宰只能小幅度地转动头颅,对自己一个劲的打量。他漆黑双眸里亮起迷蒙的光,犹如刚被产下的动物般,对以全新躯体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事情,有着慌乱后的坦然受之。

他那缺少血色面庞,甚至因为那由内而外的新鲜劲,而泛着一层奇异的光彩。

田中为其拿下氧气罩,与那双眼睛对视时,几乎误以为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未因为利用职务之便走私违禁药物,与黑手党勾结前的自己。

情不自禁地,他眯了下眼睛,就像是夜里行走,却被对面驶来的车用远光灯晃了眼睛。

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田中不自觉地对太宰多了一份在意。这份在意并非正向意义的关怀,不是那种友善的感情,而是极为负面的恶意。

他开始有意减少药水瓶中的镇痛部分,到最后更是懒得添加。

太宰对疼痛毫无抗性,没当镇痛袭来,脸庞便扭曲了,削瘦身体上的残肢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那副模样让医生联想到深秋的虫子,脆弱的小东西因寒意僵直,仰面朝天地倒在窗台上,没抽搐几下就很快地死了。

田中仔细凝视太宰被汗水打湿的脸,感受到一种报复的快感,这是对太宰让他记起从前自己的回敬。但很快他就对这种情绪感到无聊,还有一些烦闷缭绕在胸腔内。

年幼无知时,他尝试救助过一只倒在窗台上的独角仙,过程充满无力的烦闷。直到最后发泄地捏碎独角仙的尸体时,他才获得了一点夹杂着恶心的快意。

他开始幻想着是自己对太宰这位前干部,施加叛逃黑手党的惩罚。

残缺的青年无法跪下,只能趴在地上,就算想要配合也做不到。他得将对方抱起来,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再用手指顶开对方紧闭的嘴。医生听过太宰热衷于自杀的传闻,但他相信当真正的死亡来临,尤其是如此痛苦的死亡,太宰一定会充满抗拒。

自己可得小心别被对方咬断了手指,所以一掰开就要将他的头狠狠压向台阶。这位年纪轻轻的前干部的牙齿可能会因此被断裂吧。

为了避免对方因为疼痛而挣扎扭动,滚到旁边,他要立刻朝对方的后脑狠狠地踹上三脚才行。一切都要干脆利落。

耳边响起下颚骨破裂的闷响,还有呜咽的哀嚎,田中觉得自己的脚下仿佛如有实质般踩住了一具痛苦痉挛的身体……他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的大腿别那么紧绷,脸上却扯开一抹虚幻的笑。

在想象中,他把枪抵在了青年光裸的背上,扣动了扳机,可尸体却像是受到了远比射出的子弹,要巨大的巨力。身躯犹如脆弱的壳般迅速破裂,内脏爆开。

血混合着碎掉的肠子黏腻地粘在手指上。

田中将手在衣摆上蹭了蹭。

太宰疲惫地歪过脑袋,漆黑的发丝蹭乱在枕头上。疼痛犹如潮水,暂时地退却了。他抓紧时间休息。

这天晚上,田中梦见了太宰代替独角仙,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掌心里。

与自己清晰的掌纹比起来,青年显得如此娇小,如同一只虫子。但他没有漆黑的,坚硬的发脆的外壳。他更像是蚌壳里的软肉,不着寸缕,缠着绷带的残肢摊开,显得脆弱不已。

但正因如此此,田中从梦里醒来后感觉到加倍的恶心。因为梦里的自己没有因为独角仙变成了太宰,而做出任何改变。

浑噩地从值班室出来,去公用的卫生间洗脸。冷腻的灯光照亮医生疲惫浑浊的眼睛,但当他抬头看向镜子时,看见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收拢手指,施加力道的瞬间,太宰在梦境中睁开的那双眼睛。

梦很短,但田中却觉得自己与那双眼睛对望了很久。

“唔……”

田中扶着洗手台,止不住地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花了不少时间将自己打理好,田中没有回值班室,而去了太宰所在的病房。

他透过房门上透明的小窗看过去,却对上一双等待已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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