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信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一堆好听的恭维话。
火漆印章的图案也没什么特别的,一种花,颖京特有花种。
严觉嵘这两年总会有机会升到中央,这是默认的事。只要不出大岔子,升迁只是早晚的问题。
偏在这时候,盛达送这么一封暗示意味明显的信,赌的不就是严觉嵘一定不想破坏自己一片大好的升迁局势?
谁做局?谁演戏?暗流涌动。
严觉嵘迟了半个小时。
半只脚踏进了屋子,就听盛达扬声迎出来:“严书记总算肯赏盛某的脸!”满脸堆的是笑,细长的眼睛眯得要看不见了。
严觉嵘嘴角仍是挂着仿佛jg准测量过的、虽然是笑但显得人更为不可轻狎的弧度,“如果我没记错,盛总的秘书说的是,过来交你这个朋友。”严觉嵘b盛达高了将近20,说话时半分不迁就他的身高,端的是上位者的姿态。
借着这个由头来才显得无可指摘,和朋友私下单纯见个面,不带东西来不带东西走,有什么问题呢?这个由头的虚实自然追究不了,在严觉嵘这里是否成立也有待商榷。
“自然是这样的。”盛达亲自走在身侧把严觉嵘迎到内堂大厅,茶水在严觉嵘踏进来的时候就端了上来。
严觉嵘坐上座,不动茶水,手撑着头。
盛达在旁边坐下,端起滚茶轻呷一口,“不瞒您说,盛某这口茶,饮下真是身心舒畅。”
严觉嵘放下手,“各有所乐。”
盛达堆满笑容又哈哈笑出来,“‘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严书记真是人民的好书记!”又品了口茶,长吁一口气,往后靠上靠背,“跟书记这样的聪明人讲话,盛某用忍不住多说些。这茶呀,要g净、回甘、香,才算好茶。我以前喝不到这么好的茶,那时候喝的茶泡出来的水茶渣多、苦,那像现在。”
严觉嵘又撑住头,状似轻松地带着点笑意问:“盛总是什么时候出来打拼的?”
见严觉嵘主动提及,盛达更是热情,又满是怀念地回顾往昔:“说来惭愧,盛某二十来岁就出来打拼,但如今五十多岁才有一番还算说得过去的成绩,不过还好,十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还好让盛某也闯出点名堂了。”
二十来岁到五十多岁,十五年?
颖京市震惊全国的黑势力扫除行动,是在十五年前。
“盛总谦虚了。最近工作还好?”严觉嵘现在的话听起来真像和朋友闲聊。
“说起工作,盛某还真有些话想跟书记说,但是……”盛达脸上突然扭捏起来,像是有了难处。
“但说无妨,既是朋友闲聊,严某也听听盛总的烦心事。”
“既然书记都这么说了,盛某也就扭扭捏捏了。”盛达端起茶握在手里,“这几年公司效益好,在省里房地产行业里也算排得上名号。但是生意人嘛,总想做大做强,也当是为了国家发展献力。前面我和公司高层商量,开发房地产之外,再做个建材,供求我们一手抓了。”盛达面露难se,“先前我们单做房地产,近些年与建材方面g0u通,就老是出现联系好的厂家突然做不了。现在我们入了这个圈子才知道,在建材这块,有人压着。行业竞争是正常态势,盛某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自然明白市场规律…但是,建材这块不像是单一垄断,更像是暗势力c控了。”
严觉嵘半个小时后离开了,盛达仍是亲自把他送到车前。
他来见盛达的目的也算是达成多半。
——盛达的在建材行业被行业势力压制,盛达怀疑和颖京市十五年前的黑势力是同一波人。
当年确实有部分人逃了,不知踪迹,如果真是在严觉嵘的辖区,严觉嵘不可能不拔出来。
盛达是个聪明人。
此前他一直想搭严觉嵘这根线,工程渠道更上一个台阶,但是被严觉嵘一直用冷刀子回绝。现在又用卖可怜、卖政绩的软工夫,跟他通气,b严觉嵘跟他上同一条船。
即使严觉嵘手里有些盛达的不太光彩的背景资料,他还是稍微有些“欣赏”盛达的演技,毕竟在他面前能演的这么自然的不多。
yu擒,故纵。已经擒到手了,接下来谁输谁赢就看谁沉得住气。
严觉嵘g唇笑了,竟有些期待这一局。
旷新国下发的通知说,邢意外派出差,这段时间一队队长由程军尧暂代。
程军尧终于不用顶着惨烈的脸上班了,他终于恢复到那副沉稳的模样,所有人都为之高兴。因为大家终于可以直视程军尧了——毕竟那副样子真的太好笑了虽然缺德。
顺着成望和王力两条线找,还真有不寻常的地方。
王力出国出境的频率很高,名下财产动用频繁。几次跟踪发现,他经常出入一些标本馆艺术馆,与人见面的地方通常是市四五环。而他住在市中心。
成望倒是没有任何异常,每天围着城市转圈。
报告!我写文件写的好困,明天补上鞠躬
安曙说,上次讲好带她去吃一家很好吃的餐厅,一直忙没找到机会,请鹿大小姐给个机会让他赔礼道歉加解释。
鹿璐本来坚定地拒绝了渣男的邀请,无奈渣男用诱人的菜se迷惑她,咳咳,什么迷惑?!是贿赂!不过渣男有罪但饭菜无辜,那她只能秉持着珍ai粮食的原则勉强同意了渣男的约饭。
下班时间,鹿璐和安曙一块出门,大队一群人默然感慨他俩总算是和好了,程军尧好像也有点明白神经病安曙在发什么神经。
严觉嵘的车驶过刑警大队时,正好安曙和鹿璐出来。
严觉嵘没有降下车窗,只是把车停在老地方等人出来。
鹿璐本来不想跟他说话,但安曙说话噼里啪啦。因为见她一直不理他,他就什么话题都挑一点,讲到“不知道邢队什么时候回来”,鹿璐烦si了,一把捂住他的嘴,瞪大眼睛警告他:“别说话了!”真是!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这么多话!
他们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离得近,一分不差地传到严觉嵘耳朵里。他皱了皱眉,打发邓刚下去打听一下。
邓刚在他身边g了这么些年,麻溜地下车,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补品才进的刑警大队。
进门张望了下,看到程军尧就径直走过去,声音洪亮地说:“程同志!那天的事对不起啊,这次是来给你赔罪的。”说着双手递出。
程军尧懵了。
啥玩意儿?
不说那事谁给谁道歉的问题,就算是他要道歉,谁家好人明目张胆在警局送礼啊?!明摆着不让人收下呗!
程军尧无语凝噎,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形象差点又要垮了,嘴角噙着假笑公式化地说:“不用了,谢谢。”
更让人无语的是!邓刚就这么收回去了,还说:“那好吧。”
程军尧默然,想着快点送他走,又听他说:“诶?怎么没看到邢队?上次还多亏她还我清白。”
什么鬼还他清白?程军尧已经麻木了,“邢队出公差了。”
“哦。”邓刚想了想又问:“邢队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想给她道谢。”
那真是会谢谢你,程军尧腹诽,“邢队不清楚什么时候回。”
“那好吧。”邓刚又无意义地寒暄了几句,才端端正正地跟程军尧道别。
严觉嵘看着他去买的补品,又看着他拿上车,这么年他已经不会再计较邓刚一些愚蠢的行事方式了。
“邢队出公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邓刚上了车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