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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01 谁说我今晚只陪一人睡?

 

他坐在角落里,独自看手机,从人群熙攘,坐到了路灯都熄灭。桌上一杯冷掉都没喝过的意式浓缩。

?杜里上将新婚,庄园晚宴失火,新娘泠玫下落不明,疑似有人故意纵火?

?据悉,有目击证人爆料,泠栀曾在举办婚礼的圣心教堂与泠玫发生口角纷争?

?警方调查显示,泠栀在事发当晚曾在半岛酒店开了房间,但并未在房间内现身,疑似故意伪造不在场证明?

?犯罪嫌疑人泠栀今早在拜伽洛,持枪绑架检察院院长罗兰德……?

泠栀没有看完这条消息,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靠在了身侧的玻璃窗上,冷凝水珠顺着他下颌流淌,冰冰凉凉的,让人不得不冷静。

一辆库里南闪着灯,停在了路边。

泠栀麻木地转过视线,看到杜里从车上下来之时,站了起来,在杜里推门而入之前,率先拉开了门,对着杜里的面中,来了一拳。

杜里生生挨了这一下,正过身子后,又被泠栀接上了一拳,身形被打得趔趄,血也顺着嘴角下来。

杜里浑身散发着噬人的气场,本想纵着泠栀发泄,没有还手,连着挨了泠栀不少招式,见泠栀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抬手抓住了泠栀接上来的拳头,擒着他的腕子,反手压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了咖啡店的桌子上。

“如果你不想明天看见有新闻报道,犯罪嫌疑人泠栀深夜殴打杜里上将,就不要再闹了。”

泠栀被他死死压着,胸上肿胀的伤口抵在桌板上,疼痛复现,潮水般涌来,冲垮了泠栀磊建的理智堤坝,让他所有的情绪,随着眼泪一起泛滥。

泠栀的哭腔再也压不住,吼得撕心裂肺。

“发生什么了?我姐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姐到底怎么了啊!”

这哭腔凄入肝脾,狠狠拨动动杜里的神经,像是触及到了他的死穴,让他的手顷刻间软了下来。杜里的手猛地一抖,松开了泠栀,看着他艰难地从桌子上起来,才发现他动作很不协调,领口里能看到一片淤紫。

杜里立刻抽出了枪,干脆利落地上了膛,警惕地察看四周。

“你身上有伤吗?已经有人追到这里了吗?”

“用不着你管,你就告诉我,我姐她现在在哪!”

杜里确认四周安全后,收起了枪,避开了泠栀的怒视,沙哑着声音开口。

“你姐姐死了。”

啪——

泠栀抬手甩了杜里一个巴掌,也许是不满意,也许是不相信,再次问道,“我姐在哪?”

杜里没有再对他动手,又给他重复了一遍,“你姐姐死了。”

啪——

泠栀的手震得发麻,碧绿色的眸子浸泡在淬了毒的杀意里,咬牙再次问道,“我姐姐……”

“你姐姐死了!她不在了!你听不懂吗!”

杜里的声音低沉,却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泠栀的身子瘫软地使不上力,直直地砸进沙发卡座里,他目光呆愣,像是消化不下这样几句简单易懂的话。

他听不懂杜里在说什么,目光落在窗外的库里南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独自跑出了店门,冲着那辆车唤着。

“姐,你怎么不出来?”

“姐,我跟你回去还不行?”

“姐?”

泠栀猛地拉开车门,整个人在冷风中僵直了起来。

副驾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一条泠玫昨晚见他时的毛绒披肩。

杜里追了出来,见他对着副驾怔愣,压着眼底的酸意,走了过去,递给他了一个钱夹。

“你的车上了通缉限制,明天天亮之后就不能开了,所以你今晚就要离开这里,这里面有我给你准备好的钱和新的身份证件,离开这个国家,随便你去哪里,反正不要再回来,更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认识泠玫。”

“她是我姐!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泠栀的肩线陡然一震,随后惨然笑出了声,独自拿起了车上的毛绒披肩,抱在怀里。

这话伤人,直往泠栀心砍里捅刀。

杜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泠栀对于泠玫的重要性,即便是为了泠玫,他也会尽可能地对泠栀保持耐心和理智。

“你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我叫人尽快去准备。”

泠栀侧过头,绝望问道,“我需要一个真相,你能给我吗?”

杜里沉默了。

意料之中,泠栀扔掉了杜里给他的钱夹,只带上了泠玫的披肩,独自离开了。

泠栀开着车,离开时,刻意经过了拜伽洛,隔着车窗向巷口里张望。

警局和检察院的人轮岗执勤,层层警戒线封住了拜伽洛所有的出入口,告示栏上滚动播放着“失乐园头牌泠栀,涉嫌谋杀阿尔伯特上将之妻”的新闻报导。

不像是追拿逃犯,倒像是警告逃犯这里不能回来。

泠栀略略扫了一眼,心下了然,杜里所说不假,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5:12分,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来得及。

泠栀心里有了盘算,打了方向盘,直奔瑰丽山庄的方向驶去,途中路过了自助加油站,泠栀用车上的工具,撬了加油站储藏室的玻璃,拿了几个积着油垢的塑料油桶,和三四个密封的塑料袋子。

泠栀拎着油枪往里灌油。

他的车没什么储物空间,油桶被他塞进了后排座位,油垢蹭在他的车内饰上,格外扎眼。视车如命的泠栀,此刻看见了车上的脏污,面不改色,又往里塞了一个。

塑料大袋子不知哪里漏了,泠栀一边灌,它一边漏,怎么也灌不满,索性就这么稀稀拉拉地全扔上了车。

瑰丽庄园的正路也有专人值守,看样子像是杜里的亲卫,泠栀啐了一口。围着山脚绕了两圈,从没路的矮灌木坡道上开了上去。

这路本不是为车行设计,更不适合泠栀的低底盘小跑车。

石子树枝刮蹭底盘,不住地发出刺耳的声音,泠栀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不顾车损,油门踩死,一路左冲右撞,在荆棘里生生开出了一条路,直到车的轮胎开始空转,才停下。

泠栀下了车,发现车卡在了一个极高的土石坎上。这里地势不平,凸出的部分撑住了车的悬挂,翘着动力轮腾空,泠栀踹了轮胎两脚,车却纹丝不动,是卡死了,如果不叫拖车救援,很难再挪动了。

天擦了亮,但阴沉,渗着湿冷的雨,今天不会有日出了。

又是下雨。

水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沾到头发上总也散不去,要用洗发皂混着精油洗才能去除。

这是他九年前,被卖到拜伽洛的时候,泠玫亲口告诉他的。

九年前。

一辆送海鲜的半挂货车,从海港接了货,刚打捞上的帝王蟹,用网兜装着,吐着白色的泡,那是新鲜捕捞的标志,用以满足名流权贵在凌晨之时的口腹之欲。

这样的车数以百计,没人注意到,驶向拜伽洛的那一辆里,整兜整兜的蟹堆下,有一双蒙着灰的碧绿色的眸子,时明时灭,奄奄一息。

司机将货车停在了拜伽洛专门用来运货的巷道中。

螃蟹和海货已经被人卸了去,但拜伽洛几个出了名的老鸨依然围在车前。司机从蟹网里剥出来一个人,老鸨们开始不安分地叽喳,评头论足,却面露犹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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