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爸】
季游移开视线,他盯着手中自己的纸签,指尖一点点攥紧显现出折痕。
“我挂好了,你弄完了吗?”
季游听到这话面色平静,纷乱树影洒在他身上,像是落了一层金纸逐渐在皮肤间流动,他低声道:“出来这么久想抽烟了吧?旁边商场有无烟区。”
他太了解许淮,从穿的衬衫口袋掏出一包芙蓉王和火机递过去:“去抽会儿吧,我等下过去找你。”
许淮接过东西就走了。
季游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这才伸手把许淮挂上去的纸签取下来,又把自己的挂上去。
来挂签的香客们不少,然而他这个举动还是引起一旁和尚的注意:“施主,您这是?”
季游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机,把这张写了很多字的纸签点燃烧掉,跳跃的火苗一点点把纸张吞噬。
孔栀的字样在前面,其实他也知道,许淮永远把关于孔栀的愿望放在前面。
他静静的注视这一幕,看着字样逐渐消融碎掉,成为风中的一捧清风。
和尚也是见过众生的,联系到刚才他和许淮似有若无的亲密动作,也是心中明了,双手合十低叹道:“施主该放下了。”
放下?
这个词多陌生啊。
季游心想,他要是能放下,何尝不想放过许淮。他们布局所有、付出惨重代价才把人捞到手,搞得他们五个人一辈子这样纠缠下去也是折磨,更何况他也很清楚,哪怕自己放下,其他三个男人也绝对不会。
他低垂着眼睑看地上飘落的几缕灰烬:“大师,佛说人放下才能得到圆满,真的这么容易做到吗?”
人世间求不得、爱不得、恨不得才是常态。
季游心想,哪怕曾经自诩不信神佛的唐耕雨,也曾跪在佛像前日夜祝祷,虔诚希望能与许淮永远在一起,他又怎么能轻易放下呢?
“大师,如果您能了解我和其他人的这十年,可能就不会说出让我放下的话。”
季游面容冷峻,神色平静,他看向挂在枝头的纸签,上面写着他想和许淮的岁岁年年。
“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他,把他永远困在我怀里。”
许淮在商场的吸烟区抽了好几只烟,过足了烟瘾才从里面出来。
他一眼看到有几个刚放学的小孩子在玩抓娃娃机,然而抓了几次都抓不到。
许淮走过去想帮他们,又想起自己不会英语,恐怕连孩子说什么都听不懂。还好有几个小孩是华裔,看他走过来便试图用中文交流。
“想抓哪个?”许淮按动摇杆,指了一下透明玻璃橱窗。
小孩说想要紫色兔子。
许淮拿了新币投进机器,按动摇杆试了两次就成功抓到了玩偶。
他笑着把紫色兔子递给小孩,又摸了摸他们的头,看着这群孩子向他道谢后便抱着玩偶开心回家了。
许淮站在原地,倒是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
如果他也有孩子的话,应该也长这么大了吧?
季游走进商场的时候,外面恰巧下起了大雨。浓重水汽混着茂盛植物的气息钻进空气,嘈杂的人声似乎也被外面的雨声衬托的安静了不少。
他一眼就看到许淮站在娃娃机旁,银色长发很是显眼,那张略带冷漠的脸看向他,语气有些烦躁:“怎么才来?”
季游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脏怦怦跳,逐渐与外面的雨声混合着敲打,激的他指尖也在颤抖着发麻。
他走过去问:“要去吃饭吗?”
许淮打了个哈欠:“有点想去吃食阁。”
季游伸手就攥住他的手腕,感受着腕部的静脉略微跳动,温热触感刺激的一路从他的麻痹的指尖暖到心口:“好。”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高中时期——
那是个高二的闷热午后,天空降下的雨和今天的一样大,几乎把夏日所有烦躁尽数清扫。
季游下周要去参加奥数比赛,他正在教室内叮嘱副班长自己走后,班级内的琐事该如何安排。
他一向做事稳妥、面面俱到,自然交代副班长的事也都条理清晰。然而这次,他放心不下许淮,所以多嘱咐了几句。
“咱们班的校霸许淮,他要是抽烟不来上课,你能放水就放水,别太为难他。”
“他喜欢抽利群和芙蓉王,一般来说,他打架要是搞得浑身都是伤,会想抽利群,要是身上没什么伤,他就会抽芙蓉王。”
“你把烟给他买好,每天放到他课桌内,烟钱算我账上。别告诉他是谁买的,反正他都会认为是学校女孩给他送的。”
过往思绪逐渐翻飞,一瞬间就把季游拉回现实。
他看着身旁许淮的侧脸,这人一如当年般耀眼冷漠,也让他心动不已。
美国,拉斯维加斯某条街道。
一名修女身穿黑色裙服从大门内走出来。她沉静的双眼看向面前两人,轻声用英语询问来意。
闻雀对她说了几句话后,对方点头把门再次合上。
许淮忍不住问:“这是你七岁前在美国住的地方?”
他这次和闻雀来拉斯维加斯,一方面是为了参加射箭比赛,另一方面是闻雀提意想来看看这里。
“不是,我之前是被养在一寄宿家庭,这个教堂只是离我住的那户人家比较近,有时候我经常跑来这儿。”
闻雀看着教堂门口处的花色,上面有西式的花纹与图案:“有个修女姐姐很照顾我,每次我哭的难受,她都会拿圣经安慰我。”
“刚才的修女是你说的姐姐?”
“她早死了,再也找不到。”闻雀轻声的说,“我只是想让刚才的修女给我拿一本书。”
许淮刚想问是什么书,突然看见教堂大门打开,修女从里面走出来递给闻雀一本书,外皮是浅黄色的,封皮写了英文单词,但他看不懂。
修女递给他们这本书就返回教堂。
闻雀冲旁边的许淮笑道:“是圣经。淮哥下午要打比赛吧?我陪你去赛场。”
许淮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闻雀拿的书,边缘处被对方用手指攥的很紧。
靶子被箭射穿发出轻微声响,哨声和欢呼声也瞬时响起,看台上的观众们雀跃的喊起来。
许淮穿着黑色连帽衫,银色发丝从脖颈处飘下来垂到胸前。他刚想拿着弓箭转身,突然被一个体格高大的男人揽住肩膀。
对方兴奋的冲他说英语,听语气应该是夸赞他的。
还是听不懂啊……
许淮皱眉,他想让这人把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外国人体格原本就高,这肌肉手臂压的他肩膀疼死了,然而很快那只手臂就被移开。
闻雀身穿黑色休闲西装,样式很新带浅色竖条纹、内里是浅灰西装夹克搭配白衬衫,领口微微翻动。
十年时间过去,他的五官没变化,下颚线条反而更利落,极佳的骨骼笼着优质皮肉,衬得脸部线条更薄也更明显。
他的瞳孔很亮,身板也不单薄,抬起的手腕处是一只镜面感很亮的碎钻腕表。
闻雀语气冷漠的用英语与肌肉男交流,没几句对方就恍然大悟的走了。
许淮:“你说什么了?”
“他想要你的联系方式。”闻雀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许淮面前,伸手委屈的拉着他的手腕,“我告诉他,我是你丈夫。”
许淮来了玩弄的小心思:“你怎么不说我是你丈夫?”
闻雀这娃娃脸的长相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