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奴隶身上泡澡
首都的消息,准确无误地找到他所在的庄园,一定是家族内部出了奸细,才能和那群异教徒串通好谋害他!
“是、是……”手下犹豫着,说道,“似乎是内斗。”
闻言,公爵的脸色有些难看,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霍里最先笑出了声,脸上满是报复的畅快,又因为牵扯到伤势,面容看起来格外扭曲。“真是讽刺,原来你也有今天!”
“一群废物!”公爵恼火地拔出佩剑,怒气冲冲地走向霍里二人。事情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他必须要先杀了这两个人泄愤,消灭掉不可控因素,再做下一步打算。
霍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撞开了旁边卫兵的束缚,拔出他的佩剑,挡下了公爵的攻击。
“你要动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这不中用的东西,死到临头还在抵抗!公爵冷冷喝道:“你在做什么?帮一个异教徒,这是叛国!”
一股穿透灵魂的冷意笼罩过来,公爵不禁看向被霍里护在身后的男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对方原本平静得接近冷漠的脸上忽然扬起诡谲的微笑,眼中神光迅速被某种黑暗的东西吞噬,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之感。
在他露出笑容的一瞬间,房间内的所有人俱是一呆,然后举剑朝着身边人砍了过去。
霍里却对身后的异变毫无察觉,还在大声说道:“让你这样的渣滓继续蚕食帝国才是真正的叛国!”说罢,他手中的剑好像涌入了一股无形的强大之力,促使他卯足力气向前,狠狠刺穿了公爵的胸膛。
公爵僵住了,他低头看着逐渐被鲜血洇湿的胸口,震惊的双眸对准霍里——亦或是他身后那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啊!”直到公爵的尸体倒在地上,霍里才回过神,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他只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别说上战场杀敌,真正见过血的机会都没几次,如今却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他手上,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极惊骇的事情。但当他从极度惊恐中找回一点理智,看到庄园内的状况,又有些傻眼,不明白为什么满屋的士兵忽然疯了一样开始自相残杀。
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在他脚边倒下,霍里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不过几步,就被地上纠缠的肢体绊倒,摔进一人的怀中。
是奴隶抱住了他的肩膀,霍里却一点也不感到心安。在他的视野中,奴隶的双眼不知何时变得暗沉乌黑,里面没有任何情感,只有让人颤栗的无边死亡。与这双黑暗的眼睛对视久了,想要疯狂杀戮的暴虐念头便不由自主地萌发出来。
杀、杀了他、杀了他……
“啊!”奴隶的手攥住霍里的手腕,险些捏碎骨头的力道迫使他从受蛊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张口发出吃痛的惨叫。
霍里惊惧地望着他,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他喃喃着,像是在问奴隶,又像是在质疑自己。
厮杀已逐渐停止,奴隶——克罗维斯跨过公爵的尸体,冰冷地终结了幸存者的性命。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取下壁灯中燃烧过半的蜡烛,火光照亮了他毫无悲悯之意的面容,“你可以继续跟我走……”霍里闻言拼命摇头,俨然将他视作了恐怖的恶魔。
“也可以和他们一起留在这。”星火自他手中滴落,溅在毛绒地毯上,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不久之后,这座宅邸的所有罪恶将被烈焰吞没。
霍里瑟缩着躲开险些燎到他的火舌,惊疑不定的目光又投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奴隶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毫不留恋的背影让身处火海中的霍里再度慌了神。
他的双腿因为恐惧难以行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挪到那个男人脚边,抱着他的腿哀求,“别走!”
奴隶冷漠地俯视他满脸是泪的狼狈样子。
“别丢下我……”霍里绝望地说。
于是奴隶捞起几乎软成烂泥的霍里,拖着他离开了宅邸。
数日后。
首都似乎没有受到边境战火的影响,越深入王国内部,平静繁荣的气氛就越发浓厚。
奴隶坐在旅馆窗边,罔顾霍里的劝阻,盯着窗外人声喧嚣的街道发呆,浑然没有身为潜在逃犯的紧张感。
“我需要身份证明。”他忽然说道。自从暴露了会说话的秘密,他就再没刻意装作哑巴,只是甚少开口,绝大多数时间仍保持着霍里熟悉的沉默。
霍里还在盘点他剩余的财产,果不其然,公爵也没放过他在首都的产业,找了各种“合法”理由收缴了个干干净净,幸亏他还留了个心眼,藏了最后一点钱在小金库里,否则都不敢想以后在首都的日子要怎么过。听到奴隶的话,他停下了清点动作,新奇地问:“你也会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是的。”奴隶语气认真,反而让准备嘲弄他的霍里泄了气。这人表现得这般心安理得,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倒不是没想过要逃跑,趁奴隶在深夜熟睡时偷偷去向卫兵通风报信,但每晚奴隶都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根本提不起勇气溜出去。
况且他们还杀了一位公爵!即使在首都平安无事地躲了这么久都没有听到有关公爵的风声,但霍里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几乎每晚梦中都是公爵死前狰狞的脸。那成为了他的噩梦,恐怕余生他都很难忘记那天的经历了。
可是答应给奴隶身份证明就等于彻底放他自由,从此奴隶不再是他的所有物,他的命令对奴隶也再没有约束力了。虽然他们目前的相处模式早已和主仆无关,霍里还是有所犹豫。“我可以去帮你拿到证明,伪造身份,但是你得答应我,永远不会对我用那些邪恶的巫术,也不能伤害我,强迫我做……一些事。”
苍白无力的保证是他能寻求的唯一慰藉,他望着奴隶,期待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看到对方点头,他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说道:“我们可说好了,我会尽快拿到身份证明。”最好能让奴隶拿了证明就赶紧消失,别再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
几天后,霍里有些自得地将身份证明甩到奴隶面前,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但当奴隶站起身,他嚣张的气焰又萎靡了下去,小声嘟囔道:“你要的东西,拿好了。这可花了我不少钱,如果弄丢了,别想着我会再帮你弄一个新的!”
“嗯。”对于自己脱离奴隶身份,这人表现得很平淡,让霍里有点失望。
但紧接着他又打起精神,眼珠转了转,委婉地问道:“你之后有什么计划?”
“没有。”奴隶收起证明,任凭霍里欲言又止,却不敢明摆着请他早点离开。
之后的时间里,霍里就甚少看见奴隶了,每天睁开眼,旁边的床被早已冰冷,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而他自己则乐得清闲,宁肯躲在旅馆里小心打听外面的消息。只有偶尔那么几次,霍里打扮低调地走到街上,才会看到同样在外面游荡的奴隶。他似乎真的无所事事,走得那样慢,专注地观望街道两边的建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霍里不想被对方知道他尾随在后,加之奴隶行走的路线会深入到上城区去,那里说不定会有认出他的贵族,所以每次跟踪到半道就放弃了。
当然,奴隶可以光明正大地游走在首都的上城区和下城区之间,不光是那份伪造的身份证明在起作用,还有霍里替他仔细打扮了一番的效果。乱糟糟的卷发抹了层芬香的发油,再用刺绣的银丝带在右耳边梳成一束,他的那身经过烈火与鲜血洗礼的旧衣服也换成了首都的流行款式,从头到脚都变得焕然